我们开始正式约会了。我想不到这辈子还有机会能和这么优秀的男子约会。我们坐在户外用餐区域，阳光下，他的脸也一脸阳光。他清澈的眼睛中只有我，任其他辣女萌妹走过，都目不斜视。

        我一紧张就说不好话。不是词不达意，就是发音走调。而且我的脸也会发烧，那额头的伤疤就会更红，我不照镜子也知道。

        “喜欢这个饮料吗？”

        “喜欢。”

        “来，给我形容一下。比如，喜欢它里面带着微苦的酸味。”

        我看着他鼓励的眼神，缓缓地说：“喜欢蓝色的水，有泡泡。”

        “很好啊。”

        “那你喜欢这个点心吗？”他用手指点着一款抹茶千层蛋糕的盘子问。

        “喜欢。嗯，增....很多......增？”

        他笑了，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说：“层。”

        “对，很多......层......”

        “那只鸟叫得真好听啊。”他微微侧过头说。

        “没听见。那里？”

        “哪里。”

        “噢，哪里。”

        “很好。我的耳朵比较尖，嘿嘿。”他笑起来很温暖。

        “尖！喜欢。”我模仿他说。

        然后，他伸出手，手心向上，另一个胳膊撑在桌子上，离我更近了一点点。他的眼睛在太阳光下如宝石一样折射出神秘的光彩。他问：“那么我呢？形容一下？”

        我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他轻轻地握住。

        “你很美。”

        他噗嗤一声笑了，然后把我的手握得更紧，说：“我很帅，你很美。”

        “真的吗？”我问。

        “什么真的？”他问。

        “你说我美。”

        “真的。千真万确。”

        “什么？”很多四个字的词我都不太明白。

        “是说特别的正确。”他另一只手拍了拍我的手背，似乎让我放心地相信他。

        我们吃好饭，他说去他的公寓吧。我欣然答应了他。这是第一次，但是我期待已久。我半年前出了严重车祸，语言能力几乎丧失。专业语言治疗师给我治疗一段时间以后，我参加了他带领的义务陪练小组。他本身是个语言治疗师，但不是我的医生。工作之余，他做义工，给母语非英语人士做免费练习。他特别耐心，声音也好听。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他。我们很谈得来，我的意思是，我喜欢听他讲话，而他明白我讲不出来的东西。

        “我......我从来没有过女朋友......我有点紧张。”他的诚实也是我喜欢的地方。

        “没关系，慢慢来。”一如他平时对我说的。

        他慢慢地拥我入怀。我抓起他的手放在我的脸上。他的手掌很温暖，手指修长轻柔。他抚摸我的头发，我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我把他的手指放在我的伤疤上。他坦然而细致地抚摸。

        然后，他的手慢慢开始阅读我，眼里充满了羞涩、惊喜、愉悦、赞美和感动。我不由自主流下了眼泪，我知道此时没有任何语言可以表达我们之间的爱意。

        他温柔的吻，就像是一把钥匙，开启了我们崭新的关系。他后来对我说：“原本以为爱情是五彩缤纷的，是我永远也无法看见的。但是和你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却发现爱情也可以是透明的。就像是沐浴在风中，像是深潜入大海，虽然闭上眼睛，却可以每个毛孔都被渗透，每个触角都被包围。你只要你张开自己，你就看见了所有。”

        他说：“谢谢你！你不仅帮助我看路，看菜单，看说明书......你还帮助我看到了爱情。”

        是啊，他虽然看不见光，但是他看见了我们之间最灿烂的东西：

        那纯美的透明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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