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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沉情》冰海(31):海妖行动(之五)

(2022-10-14 04:25:47) 下一个

农历十月十五晚,八点整。

“楚盛集团”的主席楚玉廉在众人簇拥之下,将一条五彩斑斓的模型彩船放入了禹庙边的护城河。小船缓缓地顺流而下,蓝紫色的灯火倒映在乌黑清冷的河水里,绚烂里又有几分鬼森森的。

与此同时,一条停止了引擎的深灰色小型运动游艇正在距离近海五海里外的海面上盘桓着。

只要有人有心去巡查,就会发现这条小艇已经从中午时分就在这片海域游荡了。可是全冰海的人都去了下元节禹庙的祭典,即使没去的,也被国家海洋灾害监测防御局一条关于地震海啸的预警吓得离海岸线远远的。

海面上一片宁静,偶尔有一两群灰背海豚游过,好奇地注视着孤零零的小灰艇。

游艇主仓里三个男人身着黑色的橡胶潜水服,然而任何一个专业的潜水教练都会很快指出,他们的泳衣上并没有配备水肺潜水所必须的呼吸系统。非但如此,三人的头部都没有佩戴潜水面具,就那样赤裸裸地曝露在空气中,显得与他们隆重的潜水服格格不入。

细看时,三人身上各有乾坤。

一个带着几分痞气的小平头身上斜背着一只浅绿色的细长竹筒,他的潜水衣标新立异地在背后开了个深V,胸前一只白虎的徽章则冷冷地凝视着海面。

白虎对面那人身量略微娇小,头发看上去有阵子没打理过了,几缕过长的鬓发被他草草的别在耳后。轮廓分明的脸上眼睛极大,双眼皮极宽,给人一种水灵灵的感觉。这小个子手里提着一个遮着黑布的密闭铁盒,铁盒大约有小臂那么长,扁扁的,顶部的提环上一条链子勾在小个子的腰间,移动时,盒子里隐隐发出“汩汩”声。

离两人坐的稍远的那人身材修长挺拔,露在潜水衣外的一段脖颈莹白得近乎透明。他脸上神色凝重,一双细长的眼眸竟是晶莹的深紫色,看上去仿佛一个妖娆的海神。这人身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行头,只在腰间佩戴了把一尺来长的短刀。

紫瞳看了看防水腕表,简短地说:“到点了。”

三人很有默契地翻身没入揉了一把碎银的乌青色海水中。

下沉了大约百米,陈寰仿佛海洋生物般周身透出莹莹的蓝光来,眼睛的颜色也变成极富穿透力的浅紫罗兰色,在乌黑的海水里俨然一盏行动的照明灯。

有变种人蛙血统的楚树恒两颊生出几片类似鱼鳃的粉色鳃页,鳃页一张一合收放自如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让他仿佛人蛙般在海水中来去自由。而人龟混血的舒克非裸露出来的背部上现出几个不大的小孔来,这些孔洞有节奏地收缩着,吐纳着海水,好像海龟一样“呼吸”着海水里的氧气。

几人小心翼翼的降落在了“海底农场”背后陡峭的海坡上。从这里隐约能够望见上方“海葡萄”林中弥漫出来的可爱的淡绿色荧光。

三人休憩了片刻,楚树恒便双手合拢在头顶,率先踩水而上。他轻盈的身躯矫健地破开一条水路,仿佛一条灵巧的人鱼转瞬就不见了踪影。

楚树恒升至峭壁的尽头,眼前的景象让他纵使不是初见依然惊叹不已。

在他脚下的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海底森林,一人多高的小树在微弱的灯光下发出绿幽幽的荧光。每株树上都缀满了沉甸甸的玛瑙般晶莹的果实,有些刚刚孕育的透着青涩的鹅黄,那些成熟饱满的果子们散发着诱人的碧绿光泽,而少数熟得过了头的则绿中带黑,透着点邪性。

楚树恒提起用铁链拴在腰间的扁盒子,麻利地抽开盒子一侧的推拉门,里面扬起一阵沙土。尘沙之中,一个大蒲扇似的洁白物事在原地盘桓了片刻,便悠哉悠哉地向着“海葡萄”林飞去。没多久,这“蒲扇”便轻巧地停在了一株小树的树梢,在满树绿果的映照之下摇身一变,变成了一把绿蒲扇。

楚树恒的眼睛片刻不离这把怪异中透着可爱的“扇子”,此刻见它平安无事,终于轻轻地松了口气。

这“蒲扇”其实是只电鳐,昵称“瑶瑶”,是楚树恒从十二岁上一直养到了今天的宠物。人族养猫,养狗,养鸟,水族自然是养各式各样的水生物,而且越是怪异的在水族宠物市场要价越高。楚树恒在少年时用自己打工挣得的零用钱,不顾九姨的反对,把一只浑身雪白的小蒲扇从宠物市场的沙缸里捞出来带回了家。两人经历了绝食,伤风,抑郁等无数道坎儿,终于把这家伙从一把敏感爱害羞的小蒲扇养成了把皮实奈折腾,见怪不怪的老蒲扇。

在出战前的任务部署中,吉雪渊担心楚家并不见得真能放心卸下防范。楚树恒主动提出,让“瑶瑶”当先锋打头阵。毕竟,这家伙浑身带电,就算是真的触碰到了防空网也不至于被电的外焦里嫩。如今,见到“瑶瑶”在海葡萄树梢悠闲自得的模样,可以确定,楚禹雄是把国家海洋灾害监测防御局的预警听到心里去了,暂时撤下了林子上空的防空网。

楚树恒将左手中指上的铜戒指转动了九十度,只见一道白光向峭壁下射去。这是他和同伴们约好的信号,告知他们,前锋“瑶瑶”已经取得了成功。

不一会儿,陈寰和舒克非来到了楚树恒身边。三人简短地交换了一下眼神,携带着竹管的舒克非便朝着林子上空游去。这细长的竹管里装着的就是这次海妖行动的关键——陈寰拿血养了一路的海蛭。

突然脚下的树林里凭空卷起一阵沙尘暴来。

尘土中只见那把刚才还气定神闲地栖身于树巅的“绿蒲扇”疯了般的上下翻飞,“蒲扇”的把手上似乎长了条灰色的长辫子,在海水中疯狂地甩动着。仔细看时,原来那上下飞舞的灰色“长辫”竟是条手腕粗细的海蛇,两只丑陋的深绿色眼睛一动不动地紧贴在“瑶瑶”雪白的腹部,冷酷异常。

一鳐一蛇鏖战了片刻,通体雪白的电鳐蓦地凌空跃起,随即决绝地和海蛇一起翻滚着往峭壁下坠落,无数条橙色的电光如同着了火般点亮了墨黑色的海水,火舌跳跃着,没入了无底的深渊。

楚树恒红了眼,一纵身追随着火焰往海坡的深处游去。

也想要有所行动的舒克非被一条手臂坚定地挡在了身前,陈寰那意思很明显:你的唯一任务就是海蛭,其他任何不必要冒的险都请你不要冒。

 

不知下沉了多久,楚树恒的脚底接触到了一片富有弹性的沙地。

他借助戒指里还剩下的微弱亮光,粗粗地观察了一下所处的环境。自己脚下貌似是一座平缓的海底丘陵,也许地质构成不同,这丘峦不像近海海底的珊瑚礁岩那么刺人,暗红色的岩石粗糙却又坚韧,好似佩戴了软盔甲一般。小山上并没有什么植被,只有几条身上闪着蓝光的洞穴鱼在皱褶处戒备而又好奇地看着他。

他沿着丘脊往上爬去,终于在不远处一个幽暗的洞口发现了遍体鳞伤的电鳐。电鳐一动不动,雪白的身体上几无完肤,纠缠在它身上的那条海蛇,如今焦黑难辨,显然已经没有了生机。

楚树恒三两下扒下蛇尸扔在一边,打开潜水衣将不知是死是活的电鳐护在胸口。

就在他准备上浮的时候,脚下的山体突然震动了起来。“奇怪,难道真的地震了?”他心里疑惑。国家海洋灾害监测防御局的确预警说今晚海坡位置会有轻微的地震加海啸,可那是陈代表定下的计策啊,为的是诱使楚家撤掉防空网。如果真的地震了,那只能怪陈寰长了张不折不扣的乌鸦嘴!

他正迟疑着,突然脚底下地动山摇起来。原本只是轻微震动的小山此时犹如觉醒的火山,山体的岩石软化了,有了生气和意识,开始咆哮着自作主张了。

糟了!楚树恒暗暗叫苦,这哪儿是什么海底小山啊,这分明就是只海底巨兽,叫电鳐和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搅了清梦,这会儿八成是在发起床气呢。

楚树恒正手脚并用地扒在那海怪的赤色触角上,忽然背后一凉。原来那怪物细长的触须尖端生出一个吸盘样的东西来将他吸至半空。

楚树恒突然腾空,一不留心,潜水衣里的电鳐滑落了下来。他心里一急,抽出腰带里的匕首反手便刺。那怪物吃疼,将楚树恒猛地甩了出去。“砰”的一声,他背脊正撞上了海坡坡底的岩石,厚厚的橡胶潜水衣顿时就被尖利的碎石划出了几道口子,猩红的鲜血从裂口中汩汩地渗出,不一会儿就染红了周围的海水。

不等他检查伤口,怪物的触角便“啪”的打落下来,落点又狠又准。楚树恒只好忍着疼痛就地一滚,可没想到怪物体型虽大,动作却极为敏捷,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第二鞭第三鞭便接踵而至了。楚树恒左躲右闪,心里越来越灰暗:再这样下去,我怕是马上就要去见阎王了。

巨大的触角再次落下的时候,只见一道蓝光闪过,那触角最细软的尖端竟被蓝光生生截断。短暂的寂静过后,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七八条触角同时砸了下来。蓝光再次滑过,精准的给从天而降的触角们同时理了个发,紫黑色的液体黏乎乎的淌了一地。

这海怪也许是怕了,收回了武器,没有再度进攻。

蓝光的主人将楚树恒搀起,确定他没有大碍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往上一指,两人如同两条人鱼,一前一后,在墨黑的海水里扶摇直上。

就在海怪几乎已经看不见踪影的时候,一只赤色的触角悄无声息地攀上了后面那人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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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禹庙边护城河的“水色”活动进行到了尾声的时候,海上升起了红白蓝的三色烟花。

王逸杭和夜鹰几个特别物种安全局的便衣慢慢按计划收拢。

按照“海妖”行动组组长吉雪渊和总负责人黄一鸣的安排,海上的三色烟花代表行动成功,那么王逸杭夜鹰他们也应该按照计划“收网”了。

此时天色已晚,围观的群众大多数已经散去,王逸杭来到楚玉廉面前,有礼貌地点了点头,皮笑肉不笑地说:“楚总今晚做的一出好戏。楚总不介意的话,我们黄部长请你去坐坐。”

楚玉廉抬起眼皮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王逸杭的皮夹克是敞开来的,能清楚地看到他腰封上的配备。王逸杭身后几个人一看就是同样荷枪实弹的便衣。这阵仗就是在明白告诉他:敬酒不吃吃罚酒,政府请你去喝茶,你最好配合点,不然,可就不是“喝茶”这么简单了。

楚玉廉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和保镖们,心知特安明面儿上只有这么几个便衣,其实人群里暗处不知道还安排了多少人,如果真的公开拘捕,自己恐怕占不着什么便宜。更何况,自己并不是真的被刑事拘捕了。

再说了,不是还有冰海公安的谷蔚成呢吗?

这么一想,楚玉廉越发觉得有恃无恐。和兽族会长周灵灵简单交代了几句,便携着大公子二公子去喝政府的茶去了。

与此同时,冰海公安局长,年轻有为的谷蔚成在家里接待了几位意料之外的访客。和楚家父子遭受的礼遇不同,谷蔚成接受的是上级部门的正式起诉。

就在谷蔚成被收监的时候,他斥重金圈养了多年的“谷家军”出人意料的竟然连朵水花儿都没溅起来。因为农历十月十五下元节这天,谷蔚成的心腹,“谷家军”的队长丁玉龙已经悄咪咪地把这只私家军原地解散了,丁玉龙的母亲刘淑珍也原封不动地被送回了“福寿康”老年疗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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