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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狐(小说) 5: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2021-06-16 13:05:13) 下一个

 

秘密的谈判

在学习委员陆峰为港生一行人的“私奔”计划奔走筹谋的时候,通城大饭店第二十楼的高级套间里正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一场秘密的会谈。

这场神秘会谈的策划人和协调人,正是陆峰的父亲,通城秘书长陆尧。会谈的甲方,是通城的高级首脑,包括副市长、经济开发区项目负责人,和他们的幕僚。而乙方,则是与陆尧在大学有过一年同窗之谊的香江成化化工集团太子爷方诚儒。天星港,通城的老码头,是一个的优良天然港口。其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对于工业区原料以及成品的运输都极为便利。这次方诚儒北上就是代表背后的英国资方探索在天星港独资建厂的可行性。

鉴于谈判内容的敏感性,会谈期间通城大饭店二十楼,除了宾馆工作人员,其余闲杂人等一概不得入内。

会谈进入第四天,上午十点的中场休息期间,一个身穿工作服面目硬朗的中年女子进入套房进行例行的清理打扫。从套房走出来后,女人换上了便服,匆匆离开大饭店,骑车径直来到了市一中门口。她使了一个眼色,水果贩子祝鸿升就紧随其后走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两人低声嘀咕了一阵后,祝鸿升便提早收了摊子,急匆匆地离开了。

 

夜探孝忠路

下午两点半,天星港渡轮码头人头攒动,江鸥盘桓。港生和陈默背着行李包,焦急的在人群中搜索着。眼看最后一班渡轮就要开始放行了,陆峰和燕燕还是踪迹全无。三点一刻,轮船的汽笛鸣响了一声作为最后的警告后,终于起锚开船了。望着轮船引擎搅出的滚滚白浪,两人只得无奈地各自散去,再作打算。

 

当晚,王建安八点半才风尘仆仆地回到家。他躲进夫妇俩的卧室里,一脸沉重地对林芝说,“陆峰那孩子出事了!今天下午被人用炸弹袭击,现在在医院重症监护呢。”

顾林芝大惊失色:“怎么回事儿?孩子现在怎么样了?是什么人这么无法无天?那陆尧和卢艳。。。”

王建安面对妻子的诸多问题,摇摇头,叹了口气,“目前性命暂时无忧,但是胸部以下大面积创伤,接下来的治疗恢复有的苦头吃了。陆峰这孩子,也不知道逃课到孝忠路去做什么,有人在那里朝他扔了颗汽水瓶装的土作坊炸弹。万幸的是,那颗土炸弹并没有完全炸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目前肇事者还没有什么线索,也还没法确定凶手是针对陆峰,还是仇视社会。对了,卢艳就在医院陪护,明天我们带上点水果去看看吧。”

港生在父母门外听得真切。心想,孝忠路是从一中到燕燕家的必经之路,他们几个的“私奔”计划除了四人以外再无他人知晓,唯一解释得通的,就是陆峰中午从一中出来的时候就被人暗中盯上了。凶手一路跟踪,直到相对僻静的孝忠路才下的手。这样看来,凶手并不是什么仇视社会,而是针对陆峰无疑了。可是,他又为什么又偏偏要针对陆峰这么个学生呢?

想到这里,港生一头乱麻,索性决定连夜去查看案发现场。当他怀揣着装有手电和其他工具的小布包从二楼阳台顺着排水管道出溜下来的时候,只见月光下早有一个人在他家楼下徘徊了。

陈默自打下午和港生分手之后,就有点心神不宁。他凭着狐族天生的敏感,觉得陆峰和燕燕的失约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晚上将近九点钟,也就是港生听门缝得知陆峰出事的时候,陈默在焦虑中突如其来地感应到了一股不可自已的悲伤。他想也没想,就一阵风似的赶到了港生家。

两个表情凝重的少年相互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往出事地点赶去。

孝忠路上这会儿一片黑鸦鸦的。这个原本就街道路灯缺稀的偏僻路段并没有因为恶性事故的发生而临时增添照明。月光下可以依稀看出路上设置了一个简陋的路障,白天被炸弹损坏的物件大多都已经被清理,而地上的血迹也已经处理过了。

尽管如此,夜视更胜于白昼的陈默还是敏锐地发现了地上的一些新增的裂痕。他伏在地上,仔细地检验每一处裂纹,最后在一片发黑的墙根处驻足了。陈默俊秀的脸上,斜飞入鬓的眉毛忍不住皱了起来。因为他能够嗅出,那片墙上除了火药的硝磺味,还有一个熟悉却令他憎恶的气味 —— 那是祝鸿升的族人们。

港生见陈默面有异状,忙问:“是有线索了吗?” 陈默回头,只见港生紧咬牙关,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仿佛一只被激怒的小兽,“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孙子,我要你血债血偿!”

 

钟秀山叙旧事

山雨欲来风满楼。后半夜的钟秀山空气湿润,邪风习习,树影婆娑。

祝鸿升,还有一个中年女人在后山空地好像在等什么人。过了片刻,身着暗红披风的红狐翩然而至。

“祝鸿升,孝忠路的这桩案子,你有什么话说?” 阿默冰冷的语气里比平时更多了一份憎恶。“啊,三娘也在这里。” 他随即对那个中年女人微微鞠了一躬,目光略微缓和。

被唤作“三娘”的女子剑眉星目,硬朗得仿佛男人一般。她使了一个眼色,祝鸿升便乖乖地退到下手,并不答话。

“阿默,听我的劝,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硬朗的三娘一开口声调却十分柔和,“这里面牵扯甚多,关系重大,不是你们小辈该随便过问的。”

“哦?长辈们的大事我自然是无权过问,可是我的朋友陆峰不明不白地被人攻击,身受重伤,性命堪忧。请教三娘,事关朋友的性命我总问得吧?” 阿默不卑不亢地顶了回去。

“朋友?他算是哪门子的朋友!” 这时祝鸿升忍不住跳了出来,扯着嗓子尖声嚷嚷,“就冲他老子干的好事,还有命在算是便宜他了!”

话音未落,祝鸿升的脸皮子便已经被踩在地上蹂躏了。只见阿默陡然间身形长大了几倍,化作一只成年狗熊一般大小的巨型红狐,巨影投射在背后的山石上足有一层楼那么高,令人不寒而栗。巨狐露出白森森的尖利牙齿,面目狰狞地以一只前爪踩住祝鸿升的后心要害,令他动弹不得,惨叫求饶。

“阿默,你师傅竟将异心术的秘诀传给你了!” 三娘面带一丝惊恐,不可置信地盯着巨狐。

“三娘,你放心,我不想要他的命。” 巨狐冷冷地说,“我要的,只不过是真相。”

 

“好啊,好孩子,真相我自会给你。” 一个面相富态的矮胖子不知何时站在了三娘的身边。一听到他的声音,祝鸿升立刻就哇哇大叫:“主子,救我!” 矮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一个物事投向了巨狐,一瞬间巨狐就迅速缩小回红狐原本的身形。原来一层薄薄的网子罩住了红狐,任凭他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阿默,你既然废了这么大的周折问我要真相,那四叔就得好好地跟你说叨说叨。”

“什么是真相?真相就是,你、我,我们的族人们和人族根本就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四叔冷冷地瞅了一眼困在网里仍倔强不肯屈服的小狐狸,“我知道你师傅他并不这么想,也并不是这么教给你们的。可是他那一套‘和平共处’真的管用吗?要真管用的话,你们一族的人丁怎么越来越凋零了?你想想,你阿妈,她同人族那么的亲善,可得善终了?”

四叔见红狐慢慢停止了挣扎,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已经开始发挥了效力。遂将网撤去。“当然了,你师傅又怎么会同你们小辈们讲这些陈年烂谷子的事儿哟。”

阿默审视着四叔那副讳莫如深的面孔,他自然明白四叔这会儿提到阿妈怕是别有用心,可却压抑不住胸中的思绪翻滚。平时他也听到过一些关于阿妈的传闻,师傅总说,那些是道听途说,不值一提。但阿妈真的是如师傅所说,在捕猎途中意外身亡的吗?阿默的心中本来就对阿妈的死存满了问号,此时四叔旧事重提,这些疑团在他胸中好似发了酵,越涨越大,填满了他的全身, 就要溢出。

 

四合院诉衷肠

陈默恍恍惚惚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家。

推进院门,只见金桂从中的石板凳上赫然卧着一人。走近一看,港生正蜷作一团,抱住他那个装满工具的布袋当被子,睡得憨态可掬。

“港生,港生!”陈默大力将他摇醒,“你怎么会睡在这儿?”

“噢,你回来啦,” 港生摸着脑袋,睡眼惺忪地说,“昨晚,你什么都不肯跟我说,我就。。。一路尾随你到了这里。这是你家?”

啊,果然关心则乱,竟然被人跟踪都不自知!陈默暗暗懊恼。他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尽量平静地看着港生的眼睛说,“对不起。我是有一些线索,但是一切水落石出之前恕我不便多言。我只能说,这件事恐怕和我阿妈的死有关。”

见港生满脸疑惑,陈默正色说:“我没有父亲。小时候还不太记事的时候,母亲就在一场意外中丧生了。” 他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港生没有说话,好像在很努力地消化今晚这一系列不寻常的事件。过了半晌,他终于说,“阿默,我相信你。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再说给我听。” 他见陈默那张清秀白皙的脸上新添了几道血痕,旧伤加新伤难免看着有几分狼狈。就默默地起身去打了盆冷水,又烧了一壶开水兑成温水。他用手试了试水温,拿干净的毛巾沾了温水将血迹一一洗净,再换一条干松的方巾轻轻压过伤痕四周把多余的水分吸干。

陈默一动不动地任他处理伤口,他骤然想起了与港生初遇的一幕和那瓶云南白药,心头一热。他所认知的这个世界,游戏规则是弱肉强食。除了师傅,还从没有什么人像眼前这个少年人让他体味过这样的温情。

清理包扎了一番之后,东方已经渐白。两个少年累极了,和衣在榻上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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