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林奇案录第三部之蛇链

作者： 八峰

第二十九节

话分两头，当周源和关麒麟在九龙坡区泓苑路街道派出所里跟陈启宏谈话的时候，一辆灰色的伏尔加轿车驶入了九龙坡公安分局院内、停在了分局大楼门口，从车上下来了三个男人。走在前面的两人约莫有四五十岁，身穿白色短袖衬衣、藏青色的西式长裤和油光铮亮的黑皮鞋，跟在他们后面的年轻男子拎着一个皮包。

正在值班室里的九龙坡分局局长高元忠一见二人便连忙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哎呀，是何区长，甘区长啊，什么风把你们两位领导吹到我这个小小的分局里来啦？欢迎欢迎啊！” 原来走在前面趾高气扬、身材微胖的男子是九龙坡区的副区长、区委副书记何建中；他身旁四十多岁、戴着眼镜、几乎秃顶的男子则是原九龙坡区工商管理局局长、现为璧山区副区长的甘鸿业。

“什么风？就是你们滥用权力随便执法、干扰地方企业正常经济活动的歪风把我们给吹来的！”何建中板着面孔没好气地说道。

“哎呀，何区长，您这是从何说起呢？快请坐吧——小曾，赶快倒茶端来！”高元忠连忙陪着笑脸把两位区领导让进了接待室里。

“高局，你们昨天夜里派人去查封了泓苑路上的蓝凤凰夜总会——有这回事吧？我听说还是市公安局的什么专案组带人下来查的？”甘鸿业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后板着脸问道。

“哦，这个啊，是有这么回事——我们当时接到了报警、说是蓝凤凰夜总会里发生了打架斗殴、有人动刀子刺死了一个舞女，还失踪了一个女孩儿，市局刑侦处打击人口拐卖的专案组不知道怎么就得到了消息，也派了人去查；具体的我还不太清楚；不过正好——专案组的副组长、市局刑侦处的李副处长今天也来了我们分局通报并了解相关情况；要不——我请他过来跟两位领导解释一下？”高元忠试探着问道。

“你去把他叫来吧——我倒是有话要问问他！”何建中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几分钟后，高元忠带着李云生走进了办公室里，寒暄了几句之后、何建中毫不客气地开口说道：“李处长，我们今天来，是因为你们昨天夜里去查封泓苑路上蓝凤凰夜总会的事情。我知道那里昨晚上发生了一起打架斗殴、误伤人命的事件；九龙坡分局的公安人员及时赶到那里控制了局面、几个肇事者也都被缉拿归案；然而你们专案组还是查封了蓝凤凰，强行停止了他们的营业，拘留了那里的副总经理和管理员工宿舍的出租房女房东？我听说你们还在追查蓝凤凰的老板罗文信；为什么？蓝凤凰夜总会的人犯法了吗？你们到底是在调查什么？我承认，改革开放以后兴起的娱乐行业里确实存在着一些问题、缺乏系统规范的管理；但是你们办案也要讲究证据嘛！这年头涌进重庆这样大城市里来找工作的外来人员数不胜数，有好多没有办暂住证的都在非法滞留打工、给我们的管理和城市治理带来了巨大问题；正是像蓝凤凰这样的民营企业聘用了大量来渝打工的人群，帮助政府缓解了就业压力、促进了经济发展；你们连问题都还没有搞清楚就查封了蓝凤凰，强行停止他们正常的营业、还拘留了那里的管理人员和员工？你们这样做对我们区的经济发展是很大的打击、对中央倡导的改革开放、鼓励民营经济发展非常不利！我想知道——你们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想达到什么目的？”

“是啊，李处长，我完全同意何区长的意见！你们这个专案组在璧山区所进行的活动也造成了类似的影响和负面效应——譬如你们在来凤镇对总经理白慧琳以及她的公司所进行的那些调查和监控；群众的反映很大，给我们区政府也带来了很大压力；你们到底在调查什么？又查到了什么呢？”坐在一旁的甘鸿业也声色俱厉地质问道。

“何区长、甘区长，很抱歉没有及时跟两位进行沟通；”面对两位区长咄咄逼人的诘问、李云生正色言道：“我们这个专案组是经过市公安局领导同意、以市公安局刑侦处打击人口拐卖犯罪重案组为基础成立起来的；我们的任务就是深入调查发生在重庆地区、包括在主城区和每一个隶属于重庆市的郊县和辖区里所发生的贩运、拐卖与迫害外地女子的有组织犯罪活动，查出并彻底捣毁在背后运行和操纵这个有组织犯罪网络的人蛇集团。我们在江津、璧山和九龙坡区等地的行动，就是整个调查和打击行动的组成部分；当然了——”

李云生缓和了一下语气：“在执行这些任务时，我们可能没有及时与璧山和九龙坡两区的领导进行沟通；但是作为重要的犯罪调查行动，我们市公安局与璧山、九龙坡两区的公安分局都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与协调。至于说我们已经查到了什么？由于事涉刑事侦查的机密，恕我不能向两位区长告知；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我们所进行的工作也是为了保障本地区民生与经济的正常发展、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保护老百姓、尤其是广大妇女的正当权益。”

“是啊是啊，大家的最终目的都是一样的；”九龙坡分局的高局长不失时机地打起了圆场：“何区长，我这里也正在写一份报告、准备明天上午在区委常委的例会上向您和其他几位区委领导汇报的；怎么样？要不您到我办公室那边去看看？帮我指正一下？”

“哼，这件事没有完——我们会反映到市政府去的！”何建中脸色愠怒地站了起来、和甘鸿业一起朝门外走去。

“嘿嘿，我说过吧——树欲静而风不止，你们调查这个蓝凤凰，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送走了两位前来发难的区长，高元忠回到办公室里摊开了两手对李云生调侃道。

“别的倒没什么——这两位区长不过是虚张声势、不了解情况就跑来指手划脚；不过他们要是真的告到市局领导那儿去，咱们的调查恐怕就会有点儿麻烦了；”李云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我不明白的是——他们身为区委领导、政府官员，为什么会对我们针对蓝凤凰夜总会的犯罪调查这么敏感？又如此强烈的反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