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林奇案录第三部之蛇链

作者： 八峰

第三十九节

“嗯，是的，”何秀琴有些惊讶地瞅了侦探一眼、点点头说道：“在那个赵大叔家里，他们把我们五个女孩关在屋子里的一个地窖里面，白天不准我们出去，晚上才让我们出来洗澡、吃饭。”

“在你们被藏匿在五林村赵老幺家里期间，是不是有一个女孩子偷偷跑了出来？再也没有回去？”周源又问。

“是的，”女孩点点头、明亮的眸子里露出了悲伤：“她叫黄玉英，也是我们石阡县的，比我大一岁；我们离开县城以后，就觉得被坏人骗了，他们还搜走了我们随身携带的钱包和生产队、乡镇开的证明，还警告我们不许乱跑，否则抓到了就要打断双腿，还说要是被警察抓到了也要被当作流窜人员强制遣返回原籍；到了五林村以后，黄姐姐跟他们理论，那个赵老幺动手打了她，黄姐姐反抗，那个赵老幺就、就当众奸污了她，还强迫我们其他四个女孩在旁边观看，说是对黄姐姐的惩罚；黄姐姐受不了，第二天晚上就乘在后院洗澡的机会逃跑了，结果被姓赵的和另外两个男的追了出去；后来、后来她再也没有回来，那个杨大妈跟我们说黄姐姐是不小心掉进河里头淹死了，还说我们哪个要是再敢逃跑就跟她的下场一样。。。”何秀琴说着忍不住轻轻地哭泣了起来、两行晶莹的泪珠顺着她清秀的脸颊流淌了下来。

“那后来呢？你们是什么时候离开五林村的？你又是如何到了九龙坡的那个蓝凤凰夜总会里的？跟你一起从贵州来的其他几个女孩呢？她们去了哪里？”周源停顿了一下继续问道。

“我们被关在五林村的那段时间里，有两个晚上都被赵老幺他们带了出去，好像是在离五林村不远的一栋空房子里头，然后就有人来看我们，据说是城里面的老板，问了我们一些话；黄姐姐出事以后的第二天晚上，赵老幺跟我们说要马上转移，又说已经帮我们在市区里面找好了工作，挑选了我们的老板会包吃包住，当天晚上就来接人；天黑以后、我们几个坐上了一辆面包车就离开了五林村，后来那个面包车又开进了一个仓库里头，司机要我们四个下来，过来了几个老板看了一下我们，就让我就跟姓罗的老板走了——他说先前看过了我的照片；在那个仓库里头见了面以后我就跟罗老板走了、再也没有见过那个赵老幺，我跟姓罗的一起坐他的车子离开那个仓库后就到了那个蓝凤凰夜总会；其他那几个女孩去了哪里我也不晓得。”

“嗯，那你离开五林村的那天晚上，在仓库里来看过你们几个女孩的那几个老板都是什么样的人呢？你还记不记得？”

“嗯，我记得有两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其中一个就是夜总会的罗老板，就是他选上了我的；另外两个嘛、看得不太清楚——因为是晚上，又有灯光照在我们脸上和身上；反正有一个男的，他个子不太高有点胖、四十几岁的样子，他们好像叫他啥子‘王哥’？那个女的有三十几岁，穿戴打扮都很时髦，他们叫她‘白姐’；其实他们就是过来挑选我们的，蓝凤凰夜总会的老板罗文信看上了我，就带走了我、把接我到了九龙坡的那个夜总会里头。”

“那你到了夜总会以后呢？”侦探继续问道。

“罗老板先把我带到出租房交给了那个房东孙妈妈，安排我住下以后，第二天又给我办了暂住证，但是跟其他女孩一样、都是要交给那个孙妈妈来保管，第二天他就要我到夜总会里头上班了。。。 ”

“夜总会里发生打架斗殴、有人用刀捅死了的那天晚上，别人都躲藏了起来——你为什么要逃跑呢？”

“我不喜欢那个地方、也很讨厌当舞女，老板还强迫我陪那些男的喝酒；当时那些人为了露姐姐打起架来、大厅里头乱糟糟的，我就趁没人注意到我的时候偷偷跑出去了，搭了夜班车到临江门那边去找我的表姐。”

“嗯，秀琴，你先前提到，是一个男人带你们离开老家的村子到了贵州的石阡县城，然后他把你们交给了另外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又把你们藏在卡车上的木箱笼子里、卡车跑了两天之后才从贵州到了四川江津县的白沙镇，然后你们换上了坐船才到了双福镇的五林村——这个在路上负责押送你们的男人是谁？他叫什么名字？他的身材相貌有什么特征吗？他是开着卡车跑长途、把你们从贵州送到四川来的那个卡车司机吗？”

“哦，那个男的呀，他叫啥子名字我不晓得，只晓得他叫‘华哥’——他让我们也这样称呼他；那个华哥有四十岁吧？有点瘦，脸上还有些麻子，说话口音是我们贵州那边的；他不是开卡车的，开车的司机是另外一个男的，皮肤有点白还有点胖，三十几岁的样子；还有另外一个男的，瘦高个子，样子好凶，他不坐在驾驶楼里面、而是坐在车厢里头负责沿途看守我们的，他好像是姓杨吧？我听到过那个华哥叫他‘杨子’——”

“嗯，那这个‘杨子’也是跟那个华哥一起在白沙镇下了车、坐船把你们送到了江津县的双福镇吗？”

“是咧。”何秀琴点点头。

“嗯，你做得很好！”周源看着女孩鼓励道，站起来倒了一杯开水递给她，然后指着身旁一位身穿制服的刑警说道：“现在请你好好回忆一下、再向这位警官把你从贵州石阡县出来以后、一路上见到的这几个人，特别是那个‘华哥’和‘杨子’、把他们的身材相貌以及语言特征仔细描述一遍，帮助我们绘出这些嫌疑人的画像。”

话分两头，正当周源等人在重庆市渝中区的临江门寻找失踪女孩何秀琴时，专案组探员之一、九龙坡分局刑侦科副科长于建辉带领着一个精干的小组来到了川北的广安县境内，在县城东北连绵起伏的巴山支脉里找到了依山傍湖、景色秀丽的紫龙湖茶庄，他们在茶庄附近设下了秘密监视的据点，在广安县公安局的帮助下，小组还监听了每天打进和打出茶庄的电话。

连续监视两天之后，侦查员们发现了异常：每天早晨七点，都有一个茶庄的伙计背着竹篓走出茶庄的后门，沿着一条蜿蜒崎岖的小路朝山坳中走去；而一个小时之后这个伙计又背着同样的竹篓走了回来。

“不对呀，这个背竹篓的人有问题——”躲在茶庄后门旁边几株大樟树下灌木丛后面用望远镜观察的于建辉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

“有什么不对呀？每天早上从茶庄里出来上山的人多了，每个人都背着这样的竹背篓——这人也是茶庄里雇佣的伙计嘛，有什么不对的？”伏在于建辉身边的助手孔逸兴看着组长问道。

“其他的茶农除了背篓、腰间还别着采摘用的小镰刀，沿着朝西的山路去茶山；而且都是快到晌午的时分才回来；而这个人就是背着一个竹篓，腰上没有镰刀；他早上七点出门、八点左右就回来了，而且总是沿着前面的那条小路走进向北分岔的山坳；还有，他出去的时候，身上的背篓显得沉重，而返回的时候就很轻松，好像背篓里面是空的？”于建辉沉吟着说出了自己的观察。

“嗯，您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可疑——怎么办？马上抓他来问问？”

“不，他回去茶庄里去了，跑不了的；咱们沿着他走过的那条小路也进那山坳里去看看。”于建辉说着一挥手，起身带领孔逸兴和另外一个便衣刑警沿着小路进入了山坳。

此时已近上午九点，太阳的照射开始驱散起在附近的茶山上缭绕的白雾。于建辉等人进入山坳后走了大约两三里路来到了一个溪水潺潺的山涧之前，几个人正欲迈上石桥的台阶走过山涧，眼尖的孔逸兴突然指着石桥对面右侧山涧下面的一片树林说道：“诶，你们看——那边的树林里好像有个房子？”

“嗯，真的是，咱们站立的这个地方居高临下，我也从那边的树梢上看到了一角黑色，好像是屋顶的一个角，走，咱们下去看看。”于建辉用望远镜查看了一下后挥挥手道。

三个便衣警察改变了路线，过桥之后顺坡下到了山涧旁边的树林里，穿过了一片遮天蔽日的高大树林后眼前突然一亮——前方竟然出现了一个水平如镜的小池塘，池塘旁边的竹林里竟然有一栋用石头、圆木和油毛毡搭建起来的小屋。

“咱们分开——我从前面，逸兴你们两人分别绕到石屋的后面和侧面，悄悄的摸上去，动作都要小心一点，别弄出什么响声来——目标很可能就在小屋里面！听到我的信号再动手！”于建辉眼里射出兴奋的光芒、低声下达了命令。

几个便衣警察刚刚分散开来，就听见石屋里传来了咳嗽的声音，一个中年男子也随后推开门扇走出了石屋，他走到小院中间伸展了一下四肢，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深山里新鲜潮湿的空气，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与打火机、抽出一支烟来叼在嘴上低头正欲点烟的时候，小院的柴扉忽然被推开了，一个身材矮壮敦实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支手枪、面带笑容地对他说道：“是罗文信、罗老板吧——你让我们好找，原来躲藏到了这个地方！”

“啊？你，你是谁！？”中年男子大吃一惊、手中的烟盒竟然掉在了地上，他眼珠一转突然转身、拔腿想要跑回石屋，身后的男子早已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衣领，手枪也紧紧抵在了他的腰间：“你最好别动，我们是重庆市公安局的，来这儿就是为了抓你归案！”

于建辉话音未落，从石屋两侧又闪现出了两个身穿便衣、端着手枪的男子，冲上前来给罗文信戴上了手铐。

半个小时后，便衣警察们押着垂头丧气的罗文信来到了茶庄外面的吉普车前，钻进吉普车后，于建辉通过车载报话机接通了侦办组的一个秘密联络电话：“喂，是周处吗，我是于建辉；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们刚刚抓获了蓝凤凰夜总会的那个老板罗文信；正如你所判断——这小子果然是逃跑来到了广安县，被他那个姓张的战友藏到了紫龙湖茶庄后面一条山坳中的一间石屋里；我准备今天下午就把他带回到重庆市局。”

“干得好！”周源在电话上高兴地说道：“不过你回来以后，先不要把罗文信送到市局去——把他直接送到江北县公安局去，李处长会安排专人在那里接收看管他的；另外，罗文信被我们抓住这个消息也要暂时保密，不得向其他任何人透露——包括市局里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