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林奇案录第三部之鹤鼎莲方壶

作者： 八峰

第四节

几个人正聊着，一辆212吉普车驶入了派出所的院子，从车上下来了几个身穿八四式警察制服的人。为首的男子身材瘦高、长脸剑眉、目光冷峻——他是宣武区公安分局刑侦大队副队长杨毅；身后几个人都是他手下的刑警。

顾长河一见连忙起身迎到了值班室门口：“哎呀，杨大队长，又是您大驾光临——请进请进；”进入了所长办公室后，顾长河又转身向杨毅介绍起周源和文定国：“这两位同志呢、就是今天在福长街古玩市场里发现了受害人倒地之后帮助我们维护现场、又到医院协助相关查证的四川省公安厅的两位同行：周源、周处长，和文定国、文编辑——他俩也都是公安部嘉奖过的刑侦专家。”

“嗯；”杨毅貌似冷漠地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朝周文二人瞥了一眼、点了下头，摘下帽子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用明显不满的语气开了腔：“老顾，谋杀案这么大的事儿，没有分局的人来鉴定你就敢往上报，出了篓子你担呐？”

“嘿，瞧您说的，我哪儿有那么大胆儿啊，这不人家两位专家都这么说嘛——那个人真是给毒死的，脖子上还有留下了毒针的针眼儿呢！再说宣武医院也给做了死因鉴定的——结论也是中毒而死；”老顾连忙拿出了宣武医院的化验报告递给了分局来的刑侦队长、偷偷向周源和定国投去了求援的目光。

“杨队长，请你先看看顾所长给你的这两样东西：一份是今天在宣武医院做了尸检之后的死亡鉴定报告；另一份是事发之后对死者杜昭祥妻子梁晓莹和其工作单位、北京大学相关部门进行电话讯问后了解到的情况记录。可以看出这个人今天的行动比较怪异、死得也十分蹊跷；所以我们才怀疑他是被人有针对性地盯上了、并在福长街古玩市场里下手毒杀了他，目的应该是杀人盗包。”周源没有理会杨毅的傲慢，礼貌地向宣武分局的刑侦队长说道。

看完了两份报告，杨毅的脸色变得沉重起来：“嗯，老顾，这两份报告整理写得不错——很专业；这个事件看来真的是桩谋杀案，你先说说当时的情况吧。”

“嗨，杨队长，我哪儿知道怎么写这种报告啊？我也从来没写过啊——全都是周处长他们俩帮忙给整理出来的，我就是动了下笔；您要我说，我还真怕说不清楚；能不能让周处长直接跟您说呀？受害者也是他们俩最先发现的！”顾长河连忙说道。

“嗯；”杨毅点点头，目光转向了周源。

侦探随后把事发当时的情况和到医院后对受害人家属梁晓莹和对尸体进行检验的医生曹广颖的讯问结果扼要向杨毅述说了一遍，并提出了自己对展开调查的看法：“杨队长，当务之急：是尽快去追查杜昭祥今天早上八点离家之后、上午十一点左右在福长街古玩市场出事之前的这段时间里都去过了哪些地方，见过了什么人，做了些什么事；他跟妻子说是去学校系里开会；可是我们跟北大文学院历史系电话上确认过，根本就没有什么会议；他为什么要撒谎呢？出事之前杜昭祥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皮包；而当我们发现他倒在地上之时，那个皮包却不翼而飞、被人给盗走了；是什么人会为了盗走这样一个皮包而在大白天里用毒针注射这种方式在古玩市场里杀人？还有、宣武医院虽然对杜昭祥做了死亡鉴定，但那不等于正式的尸检、也没有进行解剖；我认为有必要对尸体做一次正式的解剖检验和血液检验，更准确地确定注入死者体内的毒质以及谋杀方式的特征；同时对死者身上的相关物品也做详细全面的检查。”

“嗯，周处长，谢谢你们的帮忙和提醒，”杨毅意识到了案件的复杂性，他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一改先前的傲慢、语气诚恳地说道：“杜昭祥的尸体运回分局后我们会尽快做相关检验的；我也会派人马上去受害人家里和单位收集了解相关情况；但是要搞清楚受害人在今天上午八点到十一点的这段时间里在哪儿？见过了谁？做了些什么事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哦？此话怎么讲？”周源直率地问道。

“唉，北京这么大，这个人突然死在了福长街古玩市场里；他老婆和单位都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要到这边来？咱们从哪儿查起啊？”杨毅皱眉摇头叹了口气。

“嗯，那倒也是，不过线索还是有的；你们看——”周源从桌子上摆放在一起的杜昭祥的遗物中拿起了一个证物袋，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摊开在桌子上，然后拣起两张像车票一样的小纸片：“这是两张公交车票：一张是从海淀北京大学到城南永定门的公交车票、印刷字迹显示应该是公交28路的区间票，票价是两块钱；而这一张是经过福长街西口的102路公交车的车票、是一块钱的区间票；还有，你们再看看这张餐巾纸和火柴，”侦探又从桌子上堆着的物件中拣出来一张淡绿色的纸巾和一小包印刷精美的折叠火柴：“这是一张印花精美的餐巾纸，普通的饭馆餐厅里不会使用这样的餐巾纸，只有在高级酒店和一些高档的餐厅酒吧里才会见到；而这种折叠火柴一般只会在酒店里使用，餐厅或酒吧里却不会提供。”

“你的意思是咱们按这几张车票去追查确定杜昭祥今天的行踪？还有这张餐巾纸和火柴包的来源？”杨毅投过来疑惑的眼光。

“那怎么个查法儿啊？”顾长河忍不住插嘴问道。

侦探笑了笑继续说道：“从这两张车票可以推测出：杜昭祥今天早上从家里出来，先是坐28路公交车去了这趟车向南沿线两块钱车票范围内的某个地方、与某人或者某些人见了面，然后大概在十点二十左右离开了那里，从那个地点又搭乘公交102路来到了福长街逛古玩市场，”周源停顿了一下，拿起那张淡绿色的餐巾纸：“所以，他去的那个地方应该就是在公交车路线28路和102路交叉地点附近的某个高级酒店。”

“嗯，我刚才查了一下，这两条公交线路的交叉地点应该就是在长安街以南、宣武西大街和宣外大街这一带。”定国打开了一张北京市城区交通图。

“您这个办法太好了，从两张车票的交叉区间就找到了杜昭祥的行踪，这下可大大缩小了咱们搜索的范围！”刑侦队长的眼睛一亮，连忙凑到地图跟前查看起来。

“咱们可以分分工，这样效率会更高一些：杨队长你带人去查分布在公交车线路28路和102路交叉地带的高级酒店、以及使用这种餐巾纸与折叠火柴的酒店；我和文编辑跟你的助手、分局的小章一起去杜昭祥家里和北大历史系调查一下；顾所长和你的人则负责将杜昭祥尸体运送到宣武区分局你们刑侦处的法医室去做全面的尸体检验。”周源又提出了建议。

“嗯，”杨毅点点头：“周处长，谢谢你的建议；这个案子看起来比较麻烦，如果你们愿意、我也希望你和文编辑能够参与此案的调查、帮我们一把；不过，我得向分局领导请示一下、征得他们的同意。”

“没问题，这都是正常程序；你们分局领导同意后，还得正式行文至四川省公安厅；我们也会向四川省厅和刑侦局的领导汇报、得到他们的批准和支持。”周源点点头。

“嘿嘿，我干了一辈子派出所的警察，查的都是些个偷鸡摸狗的案子；这样的谋杀案还真让我给赶上了！”顾长河搓搓手、像个孩子一般兴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