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林奇案录第三部之华严三圣图

作者： 八峰

第十五节

晚上七点多钟，刑警们拖着疲惫的身躯收队返回了市公安局。被烧坏的尸体和相关证物立刻被送到刑侦处的检验科进行检验，卢志国和周源顾不得清理火场给自己衣服和手脸上带来的脏污与腹中的饥饿、赶到局长办公室向等候在那里的刘飞和纪勇汇报。

“什么？嫌疑人被烧死了？怎么会这样？”刘飞感到十分震惊。

“是的，没想到他住处会突然起火，我们晚了一步，赶到时人已经被烧死了。”卢志国满脸愧疚地说道。

“哼，这个赵志军，堂堂的市民政局政保科长，竟然吸毒！又杀人灭口！他肯定是知道自己罪孽深重、难逃法网、无脸再见世人，所以就畏罪自杀了。”纪勇皱起眉头用不屑的口气推测起来。

“纪局，此人是否是畏罪自杀现在还无法确定，”周源摇头说道。

“还有什么不能确定的？”副局长向他瞟了一眼。

“还有几处疑点尚存。”侦探擦了一下脸上的余汗说道。

“哦？什么疑点？”刘飞连忙问道。

“首先，嘉义巷62号老宅着火这件事太过蹊跷——我们正要抓捕赵志军，他住的房子就突然燃起大火、人也被烧死了，怎么会如此凑巧？消防队长说起火原因正在调查，但他们在死者身上和房中几处都发现了被淋浇汽油的迹象，是死者自己浇的还是他人所为？ 现在尸检结果还没有出来，死因是否为被焚致死也还无法确定；我检查过死者的口腔内部，咽喉处很干净、没有什么烟尘，不像是通常由于失火而被火烧死之人的特征；当然也有可能是因火场烟雾造成窒息而死，但现在并不清楚；还有，距离62号老宅门口不到三十米的巷子口处有几个打弹珠的男孩，他们在五点十五分左右看到过一辆银灰色的小面包停在了62号门前，有两个男子从车上下来、是赵志军给他们打开的房门，几个人还把什么东西抬进了门里，随后其中一人出来驾车离开，另外一个年纪大的却再也没有从前门出来。如果赵志军真是畏罪自杀自焚而死，那么为什么在其死前半小时左右家中还有人来？来的又是什么人呢？”

”好吧，周处长分析得有理，” 刘飞点点头道，“你们继续追查——当务之急是确定被火烧死之人的身份以及他的死因——到底是不是自焚？还是被他人杀死的？志国，你们要督促技检科法医室那边抓紧时间、尽快完成检验。”

次日、八月九日清晨，周源和定国刚刚吃完早饭、安建华便开车来到招待所接上了二人，定国今天没有会议，所以也出来跟周源一起查案。

去往市局的路上、助手把一个卷宗袋子交给了周源：“您看看吧：昨晚在柳园路嘉义巷62号宅子里被烧死那个赵志军的尸检报告出来了；他确实是被烧死的，但死因有些奇怪——法医从他的血液与肠道中检测出了高浓度的氯胺酮与隆朋成分，怀疑他死前被注射了大剂量的噻胺酮溶液——”

“嗯，也就是说、死者是先被深度麻醉、失去了意识之后才在‘火灾’中被焚烧致死的。”周源点头说道。

“还有啊，法医还通过X光检测、发现了他两肋之下有几处新鲜的骨折——肋骨折断；另外还探查出他左小腿上曾经有过粉碎性骨折旧伤并进行过手术复位——其左小腿骨骼里有打入的髓内钉、以及用螺丝钉固定的接骨钢板。没想到这个赵志军腿上居然还受过如此的重伤！”安建华继续说道。

“困在火场里被烧死之人、被大火产生的浓烟呛逼导致窒息而死也是可能的，如果是被深度麻醉后焚烧致死，呼吸道里也可能是干净的；可是他肋下为什么会有新鲜的骨折呢？难道他昨晚在被烧死之前曾遭人爆打？或因摔伤而折断了肋骨？”定国也怀疑地说道。

“左小腿上的旧伤？”周源则一边翻看着尸检报告一边自言自语，他眉头紧锁、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怎么，你也在怀疑赵志军被火烧死之前遭人暗算了？”观察到侦探脸上表情的变化，定国轻声问道。

“不，我在怀疑——这个先被深度麻醉然后才被大火焚烧致死的人到底是谁？”

“什么！？ 您怀疑死者不是赵志军？”安建华惊愕地从后视镜里瞥了侦探一眼。

“是的，我怀疑这个被火烧死的人根本就不是赵志军。”周源点点头说道。

“可是，您为什么怀疑死者不是赵志军呢？如果不是他——那死者又会是谁呢？”助手继续问道。

“卢队长，你看过被烧死者的尸检报告了吧？”走进刑侦队的办公室、周源劈头便向正在抽烟的刑侦队长问道。

“看过了，他确实是被烧死的，但死前曾被注射过大剂量的噻胺酮溶液——先把自己给深度麻醉了！可能是为了减少痛苦？”卢志国答道。

“不可能，”侦探摇摇头：“如此大剂量的注射，且不说他能不能给自己打，现场也没有发现任何注射器和针头，而且如果他先把自己给深度麻醉了，那又是谁点的火呢？还有，尸检虽然断定死者是被烧死的，但并没有将其血液样本跟赵志军的血液特征进行对比鉴定；其两肋之下的新鲜骨折与左小腿上的旧伤，也都存在极大的疑问、需要验证核实——咱们现在得马上联系市民政局、同时也联系陆军第十三军保卫处，追查赵志军以前的身体检查材料；”

“追查赵志军的体检材料？”卢志国目光惊异，有些犹豫：“这个？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能够帮助我们解答刚才提出来的那些疑问，弄清楚这个被烧死之人的真实身份。”周源斩金截铁地说道。

“你怀疑——那个被烧死的人并不是赵志军？”刑侦队长瞪圆了眼睛。

“很有可能，在这些疑问得到解答之前，我们还无法断定死者就是赵志军；”侦探点点头，“卢队，你不觉得，62号老宅突然起火这件事太过蹊跷了吗？我们刚刚准备对赵志军实施抓捕、他突然就自焚烧死了？而且死前半个小时家里还来过两个身份不明的人，又是谁往死者身上注射了大剂量的噻胺酮呢？所以我才怀疑，被大火烧死的这个人并非是赵志军，很可能只是一个替死鬼。”

“替死鬼！？天呐，你可真敢想啊！那，那好吧，我马上请示一下纪局——”卢志国抓起了桌子上的电话。

“卢队，”周源上前一步、按住了电话机键，“咱们现在是遵循线索扩大追查范围，完全符合正常的刑事侦查办案程序，不必事事都请示局领导；而且还要防止消息过早地透露出去、反而会打草惊蛇。”

“哦？那我们该怎么办？”卢志国犹豫起来。

“你马上直接联系十三军政治部保卫处和市民政局、以公安机关办案中需要验证核实嫌疑人身份为由向他们索要赵志军的相关材料，请他们尽快回复；我和小安去追查另外一条线索。”周源建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