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林奇案录第二部之第九号编钟

作者： 八峰

第十六节

第二天中午，位于武昌闹市区的大中华酒楼，人声喧杂、食客满堂。二楼一个雅致的包间里，任立新正在履行自己的诺言——请周源和定国品尝正宗的武昌鱼。作陪的还有郑和平、罗忠友和黎汉兴。

酒过三巡，几个人已经有些面红耳热，周源和定国不断地夸赞着桌子上的美味佳肴，任立新又给二人面前的酒杯斟满了湖北名酒‘白云边’：“来来来，再敬二位一杯！这个案子十分棘手，那帮老外也不好伺候，上面催压得又紧，要不是你们出手相助，这案子哪能破得如此精彩神速！？兄弟我是衷心的感谢啊！”

“好了好了，老任、你这样一个劲儿灌酒，是不是存心不让我们俩好好品尝你这武昌鱼了？”定国开玩笑地说道。

“好好好、兄弟我不再劝酒了，不过，”任立新放下酒杯、瞪着有些发红的眼睛看着周源说道：“你得告诉我：你当初是怎么怀疑到那个吴文斌身上的？又是怎么查出来他就是金林的那个同伙呢？”

周源放下了筷子，端起茶盅喝了一口，然后慢慢说道：“那天和定国一起到吴文斌的办公室，进门后近距离跟他握手时，我闻到了他头上涂抹的头油味道，感觉跟在机场小会议室文件柜里闻到的那股怪味儿是一样的；而且他戴着一副在阳光下可以变色的眼镜，衣帽架上挂了一件棕色的夹克外套，右边肘部有一块油墨渍迹，还有一顶白色的棒球帽，上面有一个W字母，这样一副穿戴打扮配上他的身材、跟机场服务员陈雪所描述的她在水果湖见到的那个与金林在一起的男子相貌特征一致；这些立刻就引起了我的注意。于是就和定国一起演了一出‘苦肉计’——我假装犯了房颤早搏、心悸突发的毛病，乘着吴文斌出去叫定国帮我拿药的时候，我迅速在挂在衣帽架上那件棕色夹克的右边肘部处取了油渍样品，又查看了脱在衣帽架旁边的皮鞋、偷拍了底纹；回到省厅以后、技检处的检验分析证明了我从他衣袖肘部收集的油渍样品与机场小会议室文件柜里中间隔板上被蹭擦的油墨完全一致，而皮鞋底纹与尺寸大小也和我们在机场小会议室文件柜里发现的鞋印完全相同，所以我当时就初步断定这家伙是金林在机场掉包的那个同伙。当然，仅凭这几点还无法排除是否为纯属巧合的可能，”

周源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继续说道：“于是我第二天和小赵去了省博旁边的新阳小区，虽然在居委会和邻居那里没有了解到什么信息，可是小区门口的门房老头儿却告诉我们九月六号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他看见吴文斌在马路对面搭乘28路公交车朝南湖机场方向去了，我和小赵随后赶到南湖机场，在出发大厅值班柜台的服务员杨月看了吴文斌的照片后立刻告诉我，当天中午一点多钟，她从大厅一侧专供机场内部人员通行使用的工作门上楼时，里面正好有个人出来，两人撞了个满怀，那个男人还对她连声道歉，其相貌特征与吴文斌的照片完全一样，穿的也是一件咖啡色的夹克衫和皮鞋。我又让她带着我沿着当时她上楼的路径再一次进行了勘察，发现从二楼小会议室出来后，沿走廊经过贵宾室门口向东走到头还有另一道门，连着出发厅楼上机场工作人员的办公区，旁边还有一条楼梯可直通一楼的出发大厅、也就是杨月那天碰撞到吴文斌的那个铁门。如此一来，我就完全清楚了掉包那天，外宾离开小会议室后、吴文斌从文件柜里出来、是怎样从二楼溜到一楼出发大厅、然后逃离机场的。”

“来来来，再敬你一杯！”任立新举起酒杯，“你刚才说的那个‘苦肉计’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还有、你啥时候还得了房颤早搏的？看过医生了嘛？”

“哈哈哈哈……”定国笑了起来，“他那个房颤早搏呀，是该发作的时候才发作，根本不用看医生、也不用吃啥药的！”

“哈哈，你们俩居然还有这一招儿？”任立新也笑了起来，“以前也用过吧？”

“当然了，”周源也得意地笑道，“当我进门对吴文斌产生怀疑后，就决定要偷偷采集些样本回去验证，于是就对定国使了个眼色，用了这一招，支开了吴文斌，趁机取下了他夹克肘部的油墨擦痕样本和皮鞋尺寸及底纹的印迹。”

“可是，你又是怎么确定吴文斌就把那个皮包藏进了楼后花园的那个鱼池里呢？”郑和平放下茶杯问道。

“勘察了二室办公室后，我得出两个结论：第一、被盗的皮包与里面的物品在那间办公室里出现过；第二、凶手是在那里将邢宝亮杀死的，然后才把尸体拖进厕所里藏匿，时间应该是在十一点过到十一点四十之间；很可能是邢宝亮发现了凶手当时正在处理偷来的赃物、与之纠缠；所以他不得已才抓起台上的编钟、趁其不备杀了邢宝亮，可是没多久，宋建华又突然来到办公室，这些事出意外，时间也非常紧迫，凶手能够迅速逃离现场而不被发现的最佳路径就是跳出窗外，穿过大楼后面的花园草地和灌木丛，翻过不高的后墙再从背街逃走；而且他还必须在极短的时间里处理掉相关罪证和杀人工具，于是他想到了后面花园里的鱼池——那是个既在其逃离路径上又能够完美隐藏罪证、一般人也不会想到的地方，于是他就用塑料袋包裹了那个皮包，然后用胶带把那个沉重的杀人凶器——九号编钟与塑料包裹捆绑在一起，然后跳下窗户，迅速跑到鱼池边把包裹沉到水里，最后翻墙逃走。勘查省博研究所现场那天，我在大楼后面对着二室大办公室后窗的草地上发现了有人跳窗落地时留下的脚印和朝鱼池与后墙方向而去的痕迹，而事发后罗局长他们很快就赶到现场封锁了大楼，却没有发现凶器；我们第二天去勘查时又发现少了一件沉重的第九号编钟，这些都使我怀疑凶手并没有携带着那些罪证和凶器逃跑，而是把它们藏匿在了一个人们通常不会想到的地方—— 就是花园角落的那个鱼池里。”

周源说完之后提起了筷子，指着桌子上青瓷釉椭圆形鱼盘中吃得只剩下一副鱼头和骨架的鱼菜对任立新问道：“好了，你们的问题完了吧，现在该我发问了：听说正宗的武昌鱼除了脊骨之外就只有十三根大刺，刚才咱们吃的这条鱼，味道鲜美那是没说的，可是这主刺嘛，我数了数、好像有十八九根吧——这是真正的武昌鱼吗？”

注释：

[1] 麦加，穆斯林圣城，位于沙特阿拉伯王国。

[2] 冇得，或‘冇’：湖北土话，‘没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