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输了牌,情绪低落,不愿多话,对金梭说:“小姑娘,我送你到后洞去睡。”心中想,这丫头可没给我带来好运气。
他点起一小灯,带金梭到后洞。后洞很宽大,有许多石桌石案,堆满书籍。金梭爱书,忘了礼貌,赶忙拿灯去照,只见桌上分门别类写着:兵书类,有孙滨兵法、吴起兵法、孙武兵法等。另外一桌是外交类,有张仪的《论连横》、苏秦的《合纵之路》等。
哲学类,有庄子、易经等。法学类,有韩非子、《公孙鞅》等。文艺类,有司马相如、枚乘的《汉赋》,屈原、宋玉的《楚辞》,等。金梭见这麽多书,许多连见都没见过,听都没听说过,不由大喜。原来刘渊、刘曜都酷爱汉学,能搜集到的书,都通通买下,运回家中,家中藏书极丰。
刘渊又从京城高薪礼聘名儒,给子女教育,金梭从小就喜读书。这时对鬼谷子不由肃然起敬,恭恭敬敬、罗里罗索地问:“鬼老先生,这些书是你买的吗?都读过吗?你都能懂吗?”
鬼谷子说:“我酒钱都不够,哪有钱买书?这些书有的是学生留下的作业,有的是别人送来评审的,也有朋友赠送的。我有的是空闲时间,‘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只好读书。
也有没读的,那大多是我弟子的毕业论文,如张仪、苏秦的论文,强词夺理,不合逻辑,狗屁不通,连标点符号都没有。倒是我那腿有毛病的弟子孙滨,写作态度严肃些。”金梭吓得魂飞魄散,无比景仰崇拜地说:“鬼老先生,我拜你为师。我学问太浅,你就给我讲讲易经和楚辞,就够我受用一生。”
这位鬼谷先生,乃是一位于学无所不窥,学究天人,武功无所不精,有惊世骇俗手段的世外高人,或古仙人。金梭高高兴兴拜他为师,学武习文,十分相投。鬼谷子喜欢吃桃,就说,女孩最重要的是轻功,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好跑。
每天让金梭为他摘桃。桃树高几丈十几丈,但因鬼谷只午时有日照,故只有树稍的桃才大、红、甜。每天让金梭跳起摘桃,开始只能摘两三丈高的,最后可摘六七丈高处的桃,最后过十丈。这样的轻功,已是天下罕见了。鬼谷日照少,平时很暗,先生让金梭在黑暗中山上山下乱跑,练目力和反应速度。鬼谷子见她带了一口剑,就同她谈论剑术。
刘渊学会王浚‘蟠龙剑法’后,武功大进,又按匈奴人体质特点,作了改进,增加了威猛,更名‘腾龙剑法’,作为刘家家传之宝,金梭从小练过。鬼谷先生看了她演示后直摇头:“垃圾,垃圾,全是垃圾,毫无古意。”他要过剑来,舞了两下,问如何,金梭说:“不怎麽样。”鬼谷子说:“这玩意我原来就不精,又多年不弄了,自然荒疏。我专长的兵法和外交,你又不感兴趣,这便如何是好?”搔了搔头皮,“看来只有出点血,聘请一位客座教授,让你学点绝技,也不枉跟我一场。”金梭问:“这荒山无人,哪里去请?”鬼谷子神秘地说:“自有办法。”在几个当柜子用的小洞中乱掏,掏出半截香,说,“这是信香,我一点起,她就会来。”
把香插在洞口一干净岩石缝中,令金梭把香点燃,鬼谷子作了个揖,口中念念有词:“鬼谷子恭请九天玄女娘娘仙驾光临。”令金梭跪下,以示诚心。金梭眼巴巴望着,香快完了,毫无动静。鬼谷子望望日影,无可奈何地说:“这次怎麽不灵了,晚上再点吧。”晚上,鬼谷子不提此事,金梭上床睡着了,却听有人说话,惊醒过来。穿上衣服,出洞一看,见明朗月光下,鬼谷子与一女子在石桌边对坐饮茶。女子20多岁,着玄色衣裙,肌肤雪白,容颜美丽,道骨仙风,身后站着一只火眼金睛、遍体雪毛的白猿,手中捧着一口宝剑。
鬼谷子见金梭起来,就对她说:“金儿,快过来拜见九天玄女娘娘。”金梭忙上前行礼。鬼谷子指着白猿说:“见过猿公公。”白猿伸出前肢,要与她握手,她心中害怕,连忙拜了一拜,白猿用一种奇怪的,没有平仄四声,但能听懂的话说:“小姑娘不要客气。”玄女娘娘拉着金梭的手说:“好个聪明美丽的小姑娘,可别跟鬼老师学坏了。”又问鬼谷子,“鬼先生,我记得你是从不收女弟子的。现在怎麽收下这个挺靓的小妞儿?” 鬼谷子躲躲闪闪地说:“过去我太年青,只有四五百岁,怕把持不住,闹什麽师生恋。现在成熟了些,‘仙生八百而不惑’,进入中年,有了自信,也就变通处世。女弟子有女弟子的好处,可以帮助洗洗衣服,缝缝补补,炒菜做饭。可就是缺强劳力,扛米上山,垒石劈柴,还得我干。”
金梭顶嘴:“师父你老人家不公平,最近劈柴不是徒儿我劈的吗?”鬼谷子笑道:“对,对。瞧我老糊涂了,难怪你最近写的字像狗爬,我不是不许你劈柴吗?手磨粗了不能写字、弹琴。”金梭把嘴撅得老高:“总是你老人家有道理。”九天玄女见师徒拌嘴,不禁大笑。鬼谷子对金梭说:“我请来玄女娘娘,就是要教你剑法,机会难得,要好好学习。”又转身对玄女说,“玄小姐,这孩子聪明好学,务请看在老朽分上,多多费心。”九天玄女娘娘说:“我这玄女剑法,特别适合女孩学习,共有一百零八招,但最基本的只有‘玄女十九剑’,我不能久留,还要和麻姑、素女等去访嫦娥。我在此十天,能教你三十六招,再给你一本教材,你可自学。我先把这一百零八式演示给你看。”从猿公手中抽出宝剑,九天玄女在月下起舞。她仍着长裙,只见衣袂飘飘,剑光霍霍,姿式优美无比,剑气犀利无伦,霍如羿射九日落,罢若江海凝清光。不但把金梭,而且把鬼谷子也看呆了。
舞罢,鬼谷子热烈鼓掌:“玄小姐剑术又大进了,佩服佩服。”玄女笑道:“鬼仙过奖。我们单身仙女俱乐部,各钻研一技:嫦娥醉心芭蕾,我专攻剑术,麻姑一意学插花,素女剪裁时装,每月交流比赛一次,不敢松懈呢。”金梭自此向玄女学剑,不想猿公也是高手,天天辅导督促,金梭则酬以鬼谷仙桃。她聪明好学,进步甚快。十天后,玄女说:“这小姑娘天分极高,已学会‘玄女十九剑’,以后坚持学习,必有大成。现在毕竟年幼,内力不足,需慢慢积累,不可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像我练内功三……”忙把‘百’字吞回,差点暴露年龄,“…三、五年,方能御剑。内功这方面鬼谷先生你擅长,应多加指导。”鬼谷子和金梭谢了。玄女留下一本《悬玉宫九天玄女剑法》后,带白猿离去。白猿一手握剑,另一手提了一大筐仙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