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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如一夜春风来

(2021-03-14 03:27:26) 下一个

《忽如一夜春风来》

         睁开眼, 世界已成了童话。

         忽来春风, 一夜染白了碧葭, 枯树生琼枝。

          

         三月, 腊梅暗香早已消去, 江南的陌上桃红柳绿, 杏梨盛绽在陇中, 楚武樱花似幻如梦, 想来亦已化作了红泥, 只留下文人墨客扼腕, 声声叹息。

         同样是春, 挪威的春, 是皑皑白雪, 花开千树万树, 玉洁比水仙, 冰清胜寒梅, 尤其是那漫天的雪花, 悠悠地飘下, 铺在屋顶像一层棉絮, 温柔地给每幢房穿上干净的棉袄。

        屋外有多冷, 屋内就有多暖。

        昨晚子夜, 天空微红, 好像白夜已到, 雪无声地飘落,  雪霙、雪霰, 萦空舞蹈, 旋啊旋啊, 拖拉成一纱雾。

       梦醉几回, 醒来庭户皓已盈。风舞急雪, 乱云薄暮, 推窗不见东吴万里船, 几粒桅杆, 一飘孤旗, 寂寞地伴着雪翩跹。

        这世上有人嫌雨、有人嫌风, 就没见有人嫌雪的。有人下雨绉眉, 有人刮风心惊, 雪来便是人人見爱見怜。

        这是因为雪纯雪洁。

        中国人惜雪咏雪, 风花雪月, 风流榜上自有雪名。

        雪花飘飘, 格林兄弟说这是雪母婆婆的棉被, 她一抖, 天上就会飞来无数雪絮。西方的童话里, 总有一个美丽的好姑娘, 一个丑陋的坏姑娘, 还有一个阴险狠毒的后母。好姑娘勤奋, 她努力地抖呀抖呀抖着被子, 白雪覆盖了大地, 也掩埋了一切污垢。

        勤劳必有奖, 姑娘想回家, 雪母婆婆打开了门, 金子落了她一身, 姑娘成了金玛丽。

        可是姑娘啊, 是什么让你情系情绊那个无情的家。天下可怜无人知, 家破家衰家冷也总是家。

        落雪的日子, 家便是最美的赏雪之地, 开樽沽酒为壮, 煎雪新茶也静, 亦狂亦柔, 唯心是处。

        手捧一盏清茶, 淳厚的瓷壁递着朴质的温热, 赏景寻雪, 思绪飞扬。“风一更, 雪一更, 聒碎乡心梦不成”, 纳兰性德的《長相思》。

         相思唯有故乡愁。看那雪花连天扬, 直叹那江南己是春意满满。

         正惘然, 无意回首, 瞥见机上水仙盈盈, 笑得生机盎然。

        仙子素衣, 正配得上雪的淡泊, 好似有雪的天, 家中必得备几瓣雅蒜, 青白黄浓。

       这欧洲的水仙啊, 风鬟雾鬓, 貌似神似却不是那遥远梦中的凌波。

       一样的婷婷婀婀, 却少了一丝幽香, 便不是江南的水仙。江南, 馥郁的腊梅、洁白的玉兰, 好似江南的花都自带着清香。

        古老的希腊, 有位美少年纳喀索斯, 他爱上了自己的倒影, 投河死了。岸边長出了密密的水仙, 黄灿灿地在风中摇曳, 在叹息。

         德语里水仙花叫Märzenbecher, 直译就是“三月筒花”, 春分时节, 树下草地上, 一簇簇地怒放着, 让徜徉的人也跟着灿烂。后来, 我在挪威语书本中又看到水仙, 她的花期在五月。

        橘生淮北则为桔, 水仙越北越无香, 花徒相似, 神不同, 所以然者何。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雪再浓再猛, 家中一盏水仙, 春就不远了。

         月有阴晴圆缺, 水仙柔弱丰满, 唯愿人长久, 千里共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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