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离家,走了不少地方,见识了大大小小无数个花园,大到号称世界第二的温哥华布查特花园(The Butchart gardens),小到不知名的街边花园。我的硬盘里存有大量的有关花的照片,五颜六色、姹紫嫣红。
关于花,知名的比如牡丹、玫瑰、百合、荷花、梅花、郁金香等等,上网一搜,就可发现大量文人骚客的大作。自己也在坛子上发过不少这样的照片。
一日闲来无事,突然想到了家乡的一种花,勾起了尘封的记忆,那是花的,也是家乡的,还有去世多年老父亲的。
那种花,不知什么名字,老家的发音“zhai- mo”,在网上查不到,姑且叫它“寨茉”花吧。前几天,我问仍在老家的兄长,他也不知道这种花的学名。
寨茉花,类似韭菜花,但花朵和花瓣要比韭菜花小不少。兄长说,它们虽长得像,但不是一类。寨茉花生长在荒滩或山上,也属于群聚类,一般轻易找不到,找到了,就是一片。寨茉花最大的特点是,可以作为香料,做菜时加到油里,其香无比,几十米外都可闻到。因此家乡的人喜欢采集它,作为香料。多了,可以晒干,以备长期使用。据说京城的自由市场也曾有人叫卖此花,它应该比那香椿嫩叶还珍贵。
夏秋季节,每逢周末或假期,父亲喜欢带上我去山上采摘寨茉花。我们带上干粮和水,骑自行车出行。父亲高大魁梧,我儿时是瘦小枯干,自然每次都是父亲带着我。
我20几岁那年,父亲去单位看我。回去时,骑车送父亲到火车站。我自恃长大了,一改往日的习惯,要带着父亲走。没想到,等我父亲坐到后座上时,父亲体重太沉,居然把车把压得翘了起来,我怎么压,也压不下去,只好作罢。我父亲笑着说,算了,走着去吧,也就2里地,我们说说话。就这样,我们走着去了火车站。
我们边采边爬,到了山顶,坐下来休息、吃东西。遥望远处逶迤于群山之巅的边墙(长城)、山脚下古老的烽火台,及山下的戈壁、沙漠、湖泊、树林、村落、农田,父亲给我讲起了故事。他的经历丰富,经商的、求学的、工作的;北京的、天津的、当地的;老奉军(东北军)的、八路的、中央军的、鬼子的、土匪的、大乡队的、游击队的;朱敏的、叶绍仪(?,叶帅侄女,同仁医院医生)的、普通工农市民的;土改、反右、四清、文革的……
父亲的故事很多、很杂,串联起来,就是一本百科全书,丰富程度不亚于当年那本轰动一时的“白鹿原”。
家乡已远离,父亲已远去,但还是时时出现在梦中;家乡的寨茉花,已多年未见,不知何时才能再次闻到它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