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瓦利内的去世进一步重创了反对派的信心

俄罗斯亚马尔-涅涅茨自治州监狱管理局2月16日发出通报，称俄知名反对派人士，现年47岁，自2021年1月被捕入狱的阿列克谢·纳瓦利内在狱中死亡。虽然纳瓦利内的具体死因还没有确认，外界认为普京应对纳瓦利内的死负责。

事实上，自俄乌战争以来，俄罗斯已经有20多名知名人士离奇死亡，纳瓦利内的死因也极为可疑，这反映出俄罗斯内部的形势远没有外界看到的那样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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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瓦利内是谁？

47岁的纳瓦利内，是俄反对派的代表人物，他抨击普京政权的腐败，多次发起针对俄罗斯当局的抗议活动，纳瓦利内在2021年回国入狱后，更引起了全国性的反普京抗议活动。纳瓦利内被普京视为眼中钉，普京为了降低他的影响力，甚至避免在公开讲话中提及他的名字。

2008年纳瓦利内开始关注俄国有油气公司的腐败问题。2011年俄罗斯国家杜马选举期间，纳瓦利内为首的反对派抗议普京所属的统俄党在选举中舞弊，抗议扩张到全俄，规模达到数万人。

纳瓦利内因号召抗议，被俄罗斯执法机构短暂逮捕。2013-2015年，普京加强对反对派的打压，多名俄反对派人士离开俄罗斯。2015年2月，当时的俄罗斯反对派领袖人物鲍里斯·涅姆佐夫在莫斯科死于枪击，这一事件加强了纳瓦利内作为俄最大反对派人士的地位。

2017年3月，纳瓦利内发布揭露总理梅德韦杰夫贪腐的短片，掀起全俄抗议。因多次反对俄政府，纳瓦利内面临多项刑事指控，但始终未被判处刑期。俄对待纳瓦利内的方式，也成为国际社会观察俄当局对政治异见问题划出红线的关键指标。

2017年12月，俄政府禁止纳瓦利内参加2018年总统选举，并开始在舆论上打击他，之后纳瓦利内影响力有所消退，直到2020年被投毒。

2020年8月，纳瓦利内在俄境内的航班上突然陷入昏迷，随后在团队帮助下转移到德国治疗。德国政府称在纳瓦利内体内检测出了苏联时期的著名军用神经毒剂“诺维乔克”，同一种毒药在此两年前还曾被用于前俄罗斯特工斯科里帕利在英国伦敦郊区遭遇的袭击。德国总理默克尔谴责该事件为“谋杀未遂”。纳瓦利内还在Youtube上公开了自己与俄罗斯特务周旋的录音。

2021年1月17日，纳瓦利内主动返回俄罗斯，刚抵达莫斯科就被逮捕。俄罗斯警方的逮捕理由是，纳瓦利内在德国逗留期间“违反了缓刑规定”。1月19日，纳瓦利内成立的反腐败基金会在Youtube上发布纪录片《普京宫殿》，指控普京贪污，号召群众上街抗议，该纪录片在Youtube上的播放量突破6000万。

当年2月，纳瓦利内被判3年半监禁，之后不断加刑，到2023年累计刑期已经高达30年。纳瓦利内被捕引发了全俄范围的抗议，波及198个城镇，路透社预计仅莫斯科就有4万人参与游行。在被关押期间，其团队一直通过推特和Youtube发声。

至于纳瓦利内的政见，他并不像很多人说的那样是个自由主义者，就其生平来看。纳瓦利内一直坚持的观点只有”反对普京“，他的政见一直围绕“反对普京的需要”而变化，带有鲜明的“机会主义”色彩。

纳瓦利内早年偏向自由主义，支持自由市场、私有化，崇拜叶利钦。但后来他发现民族主义在俄罗斯民众中更有市场，便开始靠拢民族主义。2000年代，纳瓦利内因参加莫斯科极右翼集会而被俄罗斯统一民主党“亚博卢”开除。

纳瓦利内支持俄罗斯吞并格鲁吉亚、摩尔多瓦，支持白俄罗斯、乌克兰和俄罗斯合并，他还对高加索和中亚的少数民族持排斥态度，将这些地区的移民比作苍蝇和蟑螂。

2011年，纳瓦利内一边反对俄政府的腐败，一边比俄政府更加支持民族主义和对外扩张。

2014年吞并克里米亚后，俄国内形势发生变化，西方制裁让俄罗斯经济陷入困难，2018年普京的养老金改革更是触怒了民众。纳瓦利内在这之后开始重点关注贪腐问题，并攻击俄罗斯的私有化过程和各行业的寡头，经济观点急剧左转，因为要寻求西方的支持，纳瓦利内也开始淡化自己身上的民族主义色彩。

西方因为反普京的需要，以及纳瓦利内是俄国内最大反对派的现实，忽视了他早年的过激言论，全力支持纳瓦利内的行动。这与一战时德国支持列宁，80年代西方支持索尔仁尼琴，无本质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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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瓦利内因何而死？

因为俄政府的打压，纳瓦利内的影响力一直不高，根据列瓦达中心2023年的民调（独立媒体，被俄政府认为是外国代理人）只有9%的受访者认可纳瓦利内，相对2021年减少一半。89%的民众知道2年前纳瓦利内被捕的事，但61%的人认为法院的判决是公正的。年轻人、互联网用户和自认为反对派的公民对纳瓦利内印象相对较好，但中老年人仍然坚定支持普京。

就民调看，纳瓦利内的威望并没有高到足以威胁普京的程度，但列瓦达中心的调查同样显示大多数受访者相信纳瓦利内所说的腐败情况是真实的。2011年以来，一直有超过68%的人相信他提供的材料，纳瓦利内对普京腐败事实的传播可能是普京忌惮他的核心原因。

根据俄罗斯监狱的通报，提到纳瓦利内是在当天散步后突然感到不适，然后失去了知觉，狱方抢救无效死亡。俄新社则称纳瓦利内的死因是血栓脱落。但纳瓦利内的律师索洛维约夫透露，纳瓦利内于2月14日最后一次见了律师，当时他的健康状况一切正常。

2月15日，纳瓦利内还用视频连线方式参与了另一场法庭庭审，就庭审视频看，纳瓦利内当时的情绪尚属积极，并未显示出任何异状。但纳瓦利内的团队去年4月也曾表示，关押期间纳瓦利内体重减轻许多，肚子也出现严重问题。他们怀疑，纳瓦利内在狱中这段期间受到当局毒害，导致他的身体健康状况逐渐败坏。

纳瓦利内死后，纳瓦利内的遗孀、拜登、哈里斯和西方各国政要普遍认为普京应为纳瓦利内的死负责，这样的推测不是没有根据，21世纪以来，尤其是2022年以来，很多俄罗斯知名人物、普京的政敌都离奇死亡。

比如俄反对派，一直反对普京、曾任俄罗斯联邦第一副总理、国家杜马副主席的鲍里斯涅姆佐夫在2015年2月27日在克里姆林宫附近遇刺身亡，BBC调查发现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的特工一直在各地跟踪他。

2016年，英国政府调查出2006年叛逃克格勃特工亚历山大V·利特维年科中毒事件可能和俄政府有关。

半岛电视台还统计，2022年以来，有20名俄罗斯知名人士离奇死亡，死亡方式包括自杀、中毒等，死亡人员包括俄罗斯天然气公司高管列昂尼德·舒尔曼、索契度假村老板安德烈·克鲁科夫斯基、俄罗斯天然气公司董事亚历山大?苏博廷、香肠巨头帕维尔·安托夫等。

西方怀疑，这是俄安全部门在清理普京的反对派，以为普京在3月17日当选俄罗斯总统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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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瓦利内去世后的俄罗斯

1、俄当局会加大对反对派的打压，以保障3月的大选平安无事。

对待纳瓦利内的态度一直被国际评论家视为观察俄罗斯政治红线的风向标。纳瓦利内去世表明俄内部形势远不如外界看到的那样平静。

除了纳瓦利内外，俄多个反对派都遭遇打压，2023年7月，俄政府逮捕了主导克里米亚行动的极端民族主义者伊尔戈·吉尔金，他曾多次批评普京和俄国防部作战不力。

2024年2月9日，俄选举委员会禁止反对乌克兰战争的鲍里斯·纳杰日丁参选，纳杰日丁此前获得了登记为候选人的10万个签名。不排除随着形势发展，会有更多反对派离奇去世。

2、纳瓦利内的去世进一步重挫反对派信心

支持纳瓦利内的多是反对派人士和习惯使用社交媒体的青年群体，2022年后，大量年轻人或反对派离开俄罗斯，反而减轻了普京的压力。

纳瓦利内去世后，莫斯科各地的生活一如既往，为了淡化纳瓦利内的影响，俄新闻广告基本没有报道纳瓦利内死亡的事件。目前的信息看，悼念纳瓦利内的民众只有数百人左右，有少数人献上鲜花，人权组织称有340人因抗议被捕。

虽然纳瓦利内的很多观点偏向民族主义，但他确实是仅存的几个敢于反对俄当局的人。纳瓦利内的去世重创了反对派的信心，让原本就不多的反对派丧失了“旗帜人物”，他们更没有力量对抗普京。

纳瓦利内的去世，大概率不会引发全国示威，也不会从实质上影响普京连任的进程。除非俄在乌克兰战场遭遇重大失败，影响到大多数俄民众，否则光靠反对派，无法动摇普京政权。

3、在野政治力量被削弱，普京卸任后的俄罗斯将更加动荡

纳瓦利内的死进一步削弱了俄在野政治力量，俄罗斯民众再一次少了“一个选择”，后面即使普京不在了，俄罗斯的秩序也很难稳定，无论是俄政府内部，还是反对派阵营，都找不出一个有足够威望的领导人，这将直接影响俄罗斯的未来。

作者：沉思的托克维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