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的尴尬（三）

这次回去，最大的欣慰就是公厕的水准接轨了，虽然不是无缝衔接，但真的是我回来后当作第一个喜讯说给外子听的。唯一不习惯的是他们只在洗手池旁安装一个公用的卫生纸盒架，而不是每个隔间都有。你得先取好卫生纸，再去卫生间。

没有了鼻炎的困扰，又放下了没有公用卫生纸的警惕心态，再加上年纪的缘故导致的记忆力断崖式下滑和对习惯的依从性日益增高，有那么两次，居然就忘了自带纸巾，进了卫生间，不得不再出来取卫生纸。好在我有在马桶坐垫上先垫一层纸巾的习惯，及时发现了问题，避免了更多的尴尬。

每次回去，总会有亲戚朋友让看看病，给点意见什么的。这次也不例外。

看病看得久了，给人的感觉就是，除去基因因素，大部分问题，根源在生活习惯和饮食习惯上。在一定程度上，那些你能治好的，是那些能意识到自身的问题并愿意纠正的患者。很多时候，医者只是一个外部的干预者。理想的状态，是医者对患者有足够的了解，知道什么样的语言能让患者接受你的建议并执行。中医里，这应该是在治神的范畴，治疗的最高境界下，形气神同调。

不知道什么原因，看过几个朋友的中药处方，即使都是调理用的，不管是中医附院的专家，还是街区门诊的大夫，开出来的处方竟然都是二十几味药，尽管在我看来没这个必要。

但大处方自古有之，只是我自己不太用而已。我自己不喜欢吃药，所以也不太喜欢给自己的患者开药，就是能不吃药就不吃药，能吃成药就不用草药，处方用药也尽量少尽量好喝，在医院做管理的朋友说我这个样子在国内是会饿死的。

每味单药的价格是不同的，一个处方下来，国内是按各味药的药量的计价总和收费。自然是开的药味越多，收费越高。英国这里也许是为了简单化，都是一副药多少钱，不管有几味，量多量少。所以英国这里原来有些公司就只用自己的成方，有的时候一个患者给人开几个成方，销售额也就起来了。当医疗和效益挂钩的时候，这样的事情也就不难理解了吧。尽管老板不停宣传，很多大夫的选择也多是在一个成方的基础上加几味药按一个成方来收费。

但大夫的良心，又该以怎样的标准去评价呢？如果说以患者的病情需要为准则，那就得先定义什么是患者病情的需要。患者的心理需求在这个范畴里吗？

从古至今，总不乏那样的患者，认定自己得的不是一般的病，非昂贵的药不能医治。你对这样的患者，收取高额的费用，好像更有利Ta的康复。就好比封城那会，被朋友拉进一个群，是给华人卖预防方的。网上问诊，看一下舌头，定制适合你自身情况的私人的预防方。朋友说，你发财的机会来了。我旁观了两天，退群了。这个钱，不适合我挣，一是我自己是一点药都没囤的，感觉自己种的大蒜和葱，应该足够了。有朋友来咨询，我也是这个主方。二是也自知没有那个水平，以前没治过这样大规模的疫病，网上中医师群里对这个病的认识也各执一词，争论不休。中医师群里也因为这个收费较高的预防方争论得厉害，但你也不能因为你认为只有免费才是医者的良心来指责别人什么，即使你对中药的作用保持怀疑，对那些如此焦虑的人群，拿到药至少能缓解他们的焦虑，减少免疫力因此而导致的下降，也是有益的。

全民医疗免费，可能能解决这个问题，医生不用考虑价格的问题，而能更专注在病情治疗上。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其它的问题，甚或会有其它比较严重的问题。像英国这样，你也许不会相信，NHS的误诊漏诊率在全球也是排名在前的，比国内高出很多。

美国的医疗保险模式，就留给对它有研究的朋友去解读吧。在我眼里，英美都有一套给医生看病参考用的guideline, 不过一个是为了减少财政负担，限制医生的“过度”诊疗。另一个好像是为了减少医院和保险公司之间的纠纷，限制医生的“过度”诊疗。

这些问题，早些年我还是有兴趣研究一下的，现在觉得写几个字感叹一下是最轻松容易的事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当家也就不操那个心。

我面对的问题是，有个朋友是比较喜欢跑医院的，一有什么不舒服就会去医院检查开药。当她让我看她的处方问我那个方子怎样时，我只能问她吃了后感觉如何。她说感觉好了很多。既然好了很多，那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看看全方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只能装着在不经意间提一下好得差不多了就停药休息一下。

她姐姐偷偷跟我说，天天麻将到半夜，只要戒了麻将，什么就都好了！但麻将是她的最爱，上了桌就会让她忘了现实中的很多不如意，我也只能劝她这个年纪了还是少熬点夜好。

另一个旧同事，是个小富婆，讲她们圈里断货的什么减肥神针，毕竟她在医疗系统，弄个药还是不难的。我真是孤陋寡闻了，上网搜了一下，才知道马斯克还为它站过台。我原来看她不时在朋友圈发的在健身房做负重运动时还是蛮佩服她的。我现在毅力也还是有的，但真的开始有身体被磨损的感觉了。所以运动也相应地变化到小幅度的慢运动上了。她显然是很以身材自傲的，但学医的她应该明白是药三分毒的道理的，况且年轻那会儿她也跟风服过 药导致心率剧增的危险，让我说她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