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去下一站Michigan Bluff的时间比较充裕,我们还是早早来到了。由于来的太早,接驳车服务还没开始。我们决定步行下坡到达补给站。我托着冷藏箱,吴背着背包。下坡虽然有些陡,我用冷藏箱的把手顶在大腿根,避免它滚动,这样步行并不算太难。
Michigan Bluff地处山间的一处居民小街。在等待期间,天气炎热,我们找到一人家的前院,寻找遮荫之地。起初屋主不太欢迎我们留在他的院子里,幸好有一个能言善辩的朋友成功地说服了他,最终让我们在院子的边缘乘凉。街对面的另一支持团队租了度假屋,他们享受着帐篷和停车场的优越条件,悠闲地坐在那里喝啤酒,有人甚至在等待他们的参赛者时玩起了橄榄球。
Jim Walmsley首先到达Michigan Bluff,但意外地停留了一会儿,有人比他先出站。这让我感到有些惊讶。估计国敏快到时,我跟斯骐商量,他在冷藏箱那守着,我去迎接国敏。
国敏到了,我带着他跑向斯骐那里。他看上去有些疲惫,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由于没有椅子,他只能坐在冷藏箱上,每次我们需要从箱子里取东西时,就得让他站起来,相当不方便。
送走了邓国敏后,我们立刻赶往下一个站点Forest Hill,这段时间非常紧张,只有大约45分钟的时间。我们运气不好,刚好错过了一般接驳车。这时我想等下一班车,但斯骐想步行。我拗不过他,就和他一起拖着冷藏箱开始沿着盘山路爬坡。两个人一起拉着箱子,还算不太累。我们快步走路,中途还遇到了下山接人的接驳车。到了停车的那个路口,斯骐去开车,我在路边等。这时接驳车来了,确实比我们晚些,但也只是一点点。
Forest Hill
到Forest Hill后,斯骐先让我下车,拖着冷藏箱占地方,他去停车。这里人很多,应该有许多其他参赛者的亲友团。我们在这里应该能见到老朋友,但是时间紧急。我迅速地在过了官方补给站一点点的地方找个阴凉处放下冷藏箱,然后就去招呼停好了车的斯骐过来。我们商量由我去补给站前迎国敏,而他守着冷藏箱 准备好给邓的补给。
Forest Hill我去年已经来过,现在沿着熟悉的街道,穿过人群,在官方补给站入口不远处等国敏。我把insta360 go 3 录像机别在帽檐,随时准备国敏的出现。 我先看到了多吉。他状态不错。
又有几个跑者过去了,终于看到了国敏。他的名次又下降了许多。我招呼他,告诉他我们的私补在出了官方补给站不远的地方,然后就向吴和冷藏箱跑去。我要帅先陪跑从forest Hill 到Rucky Chucky 这段。因此斯骐帮国敏准备的同时,我也在准备自己的装备。我们都带上了防暑的冰巾。我突然发现别在帽檐的录像机不见了,仅剩easy clip.应该是刚才跑的过程中掉了。我没时间去找,只能跟斯骐交代了一下,让他帮我找。自己就跟邓匆匆出发,正式开始陪跑。
我跑在国敏前面。每当我感到和他距离有点远而慢下来等他时,他都示意我放开往前跑。看来他是要把我作为追逐的目标,激励自己快跑。于是我就放开了跑。这一段就是常说的“加利福尼亚大街”。所谓大街,其实是只容一人的山间小径,以下坡为主。我比较擅长下坡,所以这一段跑的很痛快。我们不久就超过了两人。我有点担心会不会把国敏带的太快,过早消耗了体力。但每次慢下来他都会示意我快跑。我想专业选手应该知道的比我多,也就不多想,继续在前面领跑。
不远处前面又出现了带着白帽子的第三人。我把这一情报转达给国敏,他说不着急超人,按自己的节奏跑。我照办。前面人开始减速,估计体力下降。终于被我们超过。 国敏问我,在补给站时有没有注意到申加升和多吉在他前面多远。我估计着申大概领先10几20分钟,而多吉大约五分钟。他大概是想追上两人。我也在盘算,和他们的差距是不是在缩短呢? 赛后我查了Strava 的记录,发现我们前一段确实追上了申两分钟,但和多吉的差距却拉大了一些。看来多吉是跑下坡的好手。
这一段超人感觉很好,就像是自己超过了这些精英选手一样。
刚刚超过的白帽子不一会儿又追了回来,反超了我们。看上去像是刚才慢下来只是暂时低潮,现在恢复了。这让我很是郁闷。我又安慰自己,白帽子现在也可能只是“回光返照似”,最后还是要崩溃,再被我们超过。他超过我时我跟他说了句good job. 可是他没理我。我心想:这个精英有点冷。后来查Strava,我得知他是法国人Simon Gosselin。不理我不一定是高冷,也许是语言不通。
国敏开始慢了下来。我又担心是不是刚才太快了。快进Rucky Chucky补给站时,我们被一人超过,也超过了一人。我们超过的不是别人,正是夺冠热门之一Dakota Jones. 他看上去是跑崩了。却不见很郁闷,还爽朗地跟国敏竖起拇指说:“朋友,你 NB”(大意)。
进了Rucky Chucky,我的陪跑任务完成了。斯骐早在那里等着。他说我看上去状态不错,问我要不要继续陪跑?我感觉有点渴。要说跑大概也能跑动。这也是我练习能量补给的机会。可是我没有带够补给,又用不惯补给站的。再加上腿上还有点伤,一直在减量恢复,就推掉了,让他按计划接过陪跑任务。
在Rucky Chucky送走了国敏和斯骐之后,我背起背包,拖着冷藏箱离开补给站。接下来需要坐接驳车去斯骐停车的地方。下一站我要赶去Pointed Rocks。
我便向一名志愿者打听了等车的地点。志愿者告诉我,本来有两辆接驳车,但现在只剩下一辆,因为另一辆坏了。剩下的这一辆车往返一次估计需要四十多分钟。这下我知道自己有得等了。
到了等车的地方,那里已经排了很多人,包括申加升的亲友团。与她们聊了几句,得知她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半个小时,正担心无法及时赶到Pointed Rocks而错过申加升。
等了一会儿,一辆皮卡开了过来。原来是申加升的亲友团联系到的救兵,她们立刻上了车,满怀希望地赶往Pointed Rocks。看到她们终于解决了交通问题,我也替她们松了一口气,看来赶上申加升不成问题了。
再过一会儿,接驳车终于来了。久等了的人们一哄而上,而我一方面一时分神没立刻行动,一方面觉得自己来得晚,不想插队,反正是没有挤到前面。司机示意车已经坐满,其他人只好悻悻退回路边排队等车回转。
这次的拥挤上车让有些等车的人很是不满。因为大家没有排队,难免不公平,有后来的人反倒先上了车。于是有人提议,剩下的人排成一队,不许插队。我担心无法在斯骐和国敏前面赶到Pointed Rocks,所以很不谦虚地抢着排到队首。这一方面也是因为我为了抢位而不惜站在太阳下。其他人都躲在树荫里排队,让我一人享受阳光。
排在我后面的是墨西哥裔模样的一男一女,不知是情侣还是兄妹。我问他们是哪位参赛者的亲友团,他们说不是亲友团,而是从圣地亚哥开了7-8个小时的车,特意赶来看热闹的!这么远都开过来看热闹,难怪这里等车要排长队。
这时,从补给站方向开出一辆白色面包车。等车的人立刻围了过去,问司机能不能搭车。车上的司机和副驾驶看起来像是一对情侣,他们很爽朗地同意了。眼看着大家又要一哄而上,排在前面的一位女士看不下去了,大声说:“不是说好要排队的吗?”她一下子镇住了众人,大家只好目送我们排在前面的几位上车。
这辆车是改装过的,车上床、炉灶一应俱全,野营很方便。因为这些家具物件,车内能容纳的人不多。上了车的除了我和那对墨西哥裔男女,还有另外一个墨西哥裔女士带着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一个白人女士带着一只边牧,以及其他几个人。有人坐在了车后面的床上,有人席地而坐,众人挤满了狭小的车厢。
面包车晃晃悠悠地开上了崎岖山路。那只边牧很不安分,挤过众人,来到前排,趴在司机和副驾驶两位车主之间急促地喘气。车主貌似也是爱狗人士,不但毫不介意,还很喜爱地拍拍狗头。不过,边牧的主人还是很抱歉地把狗拉了回去。但好景不长,没过一会儿,狗狗又很不自觉地凑到前排。
司机问大家都来自何方。
“德克萨斯。”
“那我们也欢迎你!”司机开玩笑地佯装勉强的样子,逗得车里的人都笑了。这让我想起了我来自大红州的“政治包袱”。
这辆车并不是官方的接驳车,因此本来没有计划开到停车场。但是车主问了大家要不要去停车场,大家一致给予肯定的回答。车主便二话不说,改道去了停车场。
到了停车场,我们谢过了车主。我按照斯骐的指示,很快找到了车。
终于坐上了车,并且和手机团聚。这时我还是先忍着没查看比赛情报,而是设好GPS,开往Cool消防站旁边的停车场。
在消防站停车后,我需要步行一公里多才能到达Pointed Rocks补给站。
Pointed Rocks
虽说这段路号称并不远,但背上背包,再加上拖着冷藏箱,走起来并不轻松。特别是这路要么是凸凹不平的土路,要么是步道。冷藏箱虽然有轮子,却滚动得并不顺畅,大多数时候都只能硬拽着走。冷藏箱在土路上摩擦颠簸着,满是尘土,看上去很凄惨。我心想,它的主人下次肯定不会再让人把它借去做越野赛的Crew了。
这号称一公里多的路走起来很漫长。拐了几个弯还是不见补给站。要不是跟迎面过来的人确认,补给站不远了,我都以为走错路了。这时后悔没开了Garmin,留下官方网站宣称的距离不准的铁证。
爬上一个土坡,补给站的棚子和彩旗终围绳于出现在我眼前。我找到一处阴凉地,坐在冷藏箱上,稍作休息。自从在Forest Hill开始陪跑后,我已经失联了几小时,现在终于有机会查手机,更新比赛的实时信息。
查看手机后,我了解到几位中国选手中,目前向付召表现最好,她已经一路超越其他选手,跃居第二名。而一路领先的第一名Katie Schide已经快到我这里了。
在我等待的期间,Jim不负众望以14:13完赛并夺冠。而在这之前他一度和Rod Farvard反复拉锯,争夺的甚是激烈。
周围的人激动地谈论着Rod Farvard和Hayden Hawks靠跑道上的最后冲刺才决出胜负。Rod只是领先了16秒完赛。
这时大家都在翘首以待,等着位列女子第一的Katie的到来。
Katie过来了。
多吉过来了
终于等到了向付召,和陪跑的蒙光复。
向付召过去不久,国敏也来了。他状态不佳,看上去很累,还有些恶心。我问斯骐要不要换我陪跑后面的几英里,他说不用。稍作休息,他俩就继续上路了,去完成最后的6英里。
送走了斯骐和国敏,我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我把冷藏箱里的冰水和没喝完的饮料倒掉,以减轻重量。回去的路上我还捎上了向付召亲友团的“蛋蛋”,她也刚刚送走了她的跑者,准备去下一站,也是本次西部之旅的终点站,Placer高中操场。
Placer高中操场
这个操场在无数的西部一百视频中出现。对于越野跑者,它是神圣的殿堂。
我们来到时已经黑天了,但这里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一片热闹的景象。看台上坐着,橄榄球场上躺着的都是人。还有孩子们在奔跑嬉戏。人们为每一位抵达终点的选手呐喊助威。我告别了蛋蛋,出了操场,沿着赛道逆行去迎接即将到来的国敏他们。外面的街道上也有很多庆祝的人们。路边摆着纸袋灯,树上挂着彩灯,走在路上感觉如同仙境。不远就看到了两人戴着头灯跑来,我试着喊声“向付召?”回应的是一个银铃般的声音。果然是向付召和蒙光复。不远处等待她的就是首战西部一百就取得第二名的荣誉。我向她简短祝贺,就接着去找国敏他们。
终于看到了他们二人,我掉头和他们一起跑这最后的路程。
路边的观众们热情地为我们加油鼓劲,掌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街上的彩灯也仿佛在迎接胜利者的凯旋。国敏的奔跑姿态依然坚定,尽管他的身体已经承受了巨大的疲劳,但他脸上透露出的毅力和决心让我们深受感染。
跨入操场的那一刻,脚下的跑道显得格外柔软。Placer高中的操场是无数西部一百跑者梦想的终点。这里见证了无数跑者的喜悦、泪水和汗水。国敏、斯骐和我并肩跑在跑道上,绿茵旁,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云端,轻盈而有力。
观众的欢呼声愈发热烈,我们奔向终点线的步伐愈加坚定。还剩几十米时斯骐和我退到一边,把最后的光辉时刻留给国敏一人。
时间仿佛拉长了,让我们有更多的机会去品味这一刻的每一个细节。国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那是坚持到底的喜悦。他和观众们击掌庆祝,跑向终点。看着他冲线,我心中的激动难以言表。我们欢呼着,感受着这一刻,为他的坚韧和毅力感到无比自豪。
对于我们来说,这片操场不仅仅是一个终点,更是一个象征,一个梦想成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