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们收到了邵武寄来的回信和十元钱。生父生母在信上说没想到我们在苏州的生活比他们还穷。这十元钱也是他们卖东西凑齐的。他们要我好好孝顺养父母,还鼓励我们现在的困难是暂时的,一切都会好起来。信上还提到哥哥考上了南平师范专科学校。读师专免学费、供食宿。哥哥说如果当年不是爸爸给他报名读书就没有他的今天。
信上,生父母详细诉说了这些年他们的遭遇。在我们离开邵武后,从未生过病的生父得了黄疸肝炎。先前还撑着干活,后来病倒做不动了,家里断炊,暂时靠借米度日。但是生父的病拖得很长,看病治病,元气待复,迟迟干不了活,一家五口三餐无着。逼不得已,他们把比我大二岁的二姐送给了家境宽裕的一庄户人家做童养媳。
另外,在我之后,父母又生了二个妹妹(其中一个4岁时夭折)和一个弟弟。这样一算,我的生父生母总共生了两男五女七个孩子。两个(包括我)送人,一个夭折。这折射了生父生母养家的极度艰难困苦。如今大姐已许亲嫁人,哥哥在南平求学。生父生母身边就只年小的弟弟和更幼小的妹妹相伴。
收到这封信,大家热泪盈眶,这一夜我们一家人兴奋得无法入睡。我的生父生母是爱我的,骨肉离散是他们心里永久的痛。
我和妈妈在砂粉工场干活时,一定要戴上大口罩,否则一天工作下来别说满嘴是黑灰,就是吐出来的痰都是泥沙。家里没有床单,一向是直接睡在稻草和破棉胎上。我和妈妈决定把每月发的两个新口罩节省下来。就这样,积攒了几十个后,我们把口罩一一拆掉,再一块块拼起来,缝补在一起当床单。还缺不少口罩,只够铺在床中间。
爸爸在民政局的安排下去了轧钢厂当临时工。干的活很简单:把生水挑到锅炉里烧,水开了再挑到车间、分倒在桶里供工人饮用。车间气温高,爸爸穿着短裤挑了一担热水,因为负重前行没站稳,把水给打翻了,滚烫的热水把他的腿烫伤起泡。刚上了几天班他就休了病假。厂里把他退还到民政局,要求另换一个有力气干活的人。
民政局又介绍爸爸去了几个单位。好不容易,他在扇子厂当了杂物工。他用第一个薪水给自己买了一个竹塌床,以后再也不睡砖头床了。
听妈妈讲旧事16 - 生父生母来信
比如象网友-“碼農學寫字”的标题: 我的父亲是流亡学生: 10. 蒙阳补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