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市就是战场。在战场上人们能见到的一切，在股市上也都能见到。我可以向你保证，一点不多，一点也不会少。

如果股市就是战场，战场就是坟场的话，股市就是一个大坟场；如果战场就是绞肉机的话，股市能是什么好东西？也是绞肉机一个，而且还是一个现绞现卖的地方。想见到新鲜的肉馅吗，哪儿都别去了，股市就是最好的去处。

二十年前的一九九九年，那是一个股票玩人，也是人玩股票的时代。现金不如股票好使，现金说起话来，底气明显不如股票足。一般来讲，不论是什么样的股票，一旦跟.com沾上了边，就像今天的股票一旦跟AI勾搭上了，其身价都要比现金多值几个百分点。只要能用股票说事的地方，没有人愿意用现金说事。见过这种阵仗吗？送礼不再送现金送食物，不再送贵重物品，不再送黄金白银什么的，而是送股票？！

回想一九九九年，纳斯达克指数疯狂的情景，这一切就好像是昨天的事情一样，依然历历在目，清晰可辨。记得在那个年月中，很多人因为受不了一路高歌猛进股市的诱惑和威逼利诱，舍身忘家、忘国、往自己、忘了吃饭撒尿，忘了自己还姓什么，反正，一切都抛到了脑后，只是一门心思炒股，指望着有朝一日，自己成为这个星球上最富有的人。望着不断向上滚动着的股市数字，我觉得自己这个人，不，准确地讲，应该是所有参与进来的人，就好像被一根链条牵着往前傻走。抬升，抬升，再抬升！人人都希望自己手中股票，能像喝足了火药的火箭一般，一个劲地翻跟头折把式往天上窜。说吧，想让股票怎么个窜法？告诉你吧，我们什么样的损招都有。

昨天还是街头没人正眼瞅一眼的混混，今天就站到纽约证券交易所的大厅之中，接受万人瞩目的洗礼。这是一个怎样的时代啊？！人性，得到了彻底的解放，不，应该说，得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彻底大暴露的机会。是啊，上天给了人类这个机会，让你们尽情地展示自己的全部德性，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那时，所有的人似乎都是富人，至少这些人的自我感觉是这样的。高歌猛进的股市，把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处村寨、每一处高楼大厦、每一处有人的地方，甚至是茅楼厕所，都烧得晕晕乎乎的。不信是吧？当你走进这里的时候，请告诉我你的第一感觉是什么。如果在你第一天见到我的时候，居然跟我说，你什么都没有发现和感觉到，那就说明我，而不是你，很失败。

可是，那个清算日终于来临了。听说过“羊群效应”吗？见过那些想要从股市中，不顾一切抽身逃跑的人吗？慌不择路时候的样子很好看吗？

最后一句话，然后就此打住，不再多说了。

股市，是疯人院的最好来源。相信我，如果股市还存在的话，疯人院永远都不会关门大吉。没错，股市，就是一台妥妥的人性绞肉机。

2024-04-04: 摘自《随笔杂感 – 金融篇》 (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