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坛友们在热议1978年前的物价,对比那年代普通百姓的收入与当下百姓的收入和消费能力。当你们在讨论那时北京上海几级工赚多少钱的时候,讨论现在的1000块钱相当于那时多少钱的吋候,你们绝对想不到在南洞庭湖区的某个地方,数十万人顶着凛烈的寒风,在刺骨的泥水里光着脚,挑着泥,打着夯,每天超强度地劳动12个小时,而且没有一分工钱。这就是在74-76年三年的冬季,在物质极度匮乏的情况下,老家的民工做着一项”惊天地、泣鬼神,战天斗地”的壮举 - - 治理烂泥湖。
烂泥湖夹在湘江和资江两条大河的中间,总积雨面积达到1584平方公里。历史上,自南宋以来,洞庭湖北侧江汉平原的堤圩越筑越高,洞庭湖南侧,水位抬高,水害为祸,连年水灾。
1954年,国家整修南洞庭湖。整修工程虽然解决了外河高水位时对烂泥湖大垸的威胁,但同时也使得烂泥湖区的积雨无法及时排出,遇上雨水集中的时段,垸内水位高出外河。仅1969年至1974年的6年中,烂泥湖垸有5年超警戒水位,1年超危险水位,先后有10多个小垸溃决,淹没良田农舍,人民讨米逃荒,流离失所。
1974年,县委、县政府下决心根治烂泥湖水患,开挖一条纵贯烂泥湖的人工撇洪河,将山水、积水、河水,通过新河撇入湘江,把烂泥湖范围内的20多个大小垸子拼合成一个大垸,缩短防汛堤段200多公里,并加固加高堤身。
这一史无前例的工程需要移动土方4100多万立方米,投入劳动力40多万人。而当时全县总人口只有80万人,全县财政收入才1310万元。
1974年11月2日,第一批民工8万人浩浩荡荡开进了烂泥湖。民工们自带衣被、粮食和劳动工具,国家没有发放一分钱工钱。
没有任何机械,数九寒天,条件极其恶劣。泥水中,任何鞋都使不上,民工们光着脚,一天要从垸底挑土七八十担到堤顶。
李正清老人当时是县委常委、烂泥湖工程第一副政委。他回忆说,烂泥湖治理工程中,民工的劳动强度几乎接近了极限。第三期工程要完成1500万立方米土和大部分建筑物,当时上了20多万人,每个劳动力平均一天要完成1.3立方米的土,担土70担以上,工作12个小时。
村民高赢州回忆说,”1975年第二期工程,在一段低洼处,我们花了近五个月的时间填方。那年苦咧,天下大雪,零下五六度,我每天凌晨5点起床,赤脚踏进湖里,先凿开冰,再把沁上来的水排干再填方,从早上6点半忙到下午6点。晚上,大家窝在一个工棚里,累得倒头就睡。那年,我整整三个月没回家。”
村民熊小谋说,开展烂泥湖治理工程时,他才16岁,但他也是修建工程的一员,“那时酸甜苦辣样样有,不管刮风下雨,大家都一个劲的努力干活,每天早上五六点上工,下午五六点散工,做工都是算工分,一天10工分,吃饭就是靠工分。整个烂泥湖工程全靠人工挖土、挑担子,一点点修建好的,没有机械,总共经过了四期工程,特别是二、三期工程要挑烂泥,经常人都陷进了泥里,吃饭也没什么东西吃。” 尽管如此,大家确是毫无怨言,熊小谋说:“那时候一切行动听指挥,实在累了,大家就大喊口号,一起加油打气。”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三年……
我父亲也参加了这场”会战”。他曾经给我们讲,最难受的是吃不饱,肚子饿。每人一餐定额四两米,大锅煮的萝卜白菜,上面漂着几个油珠子,干起活来,个把小时后,肚子就开始饿了。两三个月,不能洗澡,每次回家,人都黑瘦黑瘦的。
治理后的烂泥湖如今变成了聚宝盆,鱼米丰盛,瓜果飘香。
这项工程,如果延后三年,开始分田到户了,民工们是难以这样组织起来,作出如此大的牺牲的。恐怕只有再拖后,等到国家富裕了,靠政府投资,招标完成了。
到底是什么力量让民工们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与天斗,与地斗”,坚持下来,完成烂泥湖治理工程的呢?
个人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