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东福国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默默的听完所有的讲解,课堂结束后,学生们逐个向老师行礼拜别,这时老者看向男子,男子立刻走过来行礼。
“老师,学生有礼了。”
阎老仔细的看着他,曾经那个孩童,如今已是气宇轩昂,风度翩翩了。
“这是苏苏。” 阎老指了指身边陪伴的女子,同时介绍道:“这是道之,算是你学长。”
道之没有太留意阎老身边的女子,苏苏也只是随便瞟了一眼这个学长,便去整理课堂,阎老带着道之来到篱笆外。
他们来到蓝湖边,阎老望着蓝湖,目光深邃,问道:“几年前我夜观星象,察觉西侧诸小国有串联的迹象,接着了解到他们集结大军欲犯我边,后来突然撤去,星象中却看不到端倪,很是奇怪。”
“老师,何足挂齿呢。”道之。
阎老觉得事有蹊跷,先求证,在得到确定的回答后才开始说:“这几年,我们东福国韬光养晦,茁壮之势已无处可隐,不知道之有何看法?”
“蓝湖表面看似平静,已暗藏风云,变换将无法避免。”道之。
“我们东福国如何应对?”阎老。
“东福国处于变换的核心,必须顺势利导,借势而为。”道之。
“如何顺势,借势?”阎老继续问。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事在人为。天已有意向,蓝湖之上危与机同在,顺天应人便可化危为机。”道之。
阎老立刻又问:“如何顺天?”
“天有天道,当今蓝湖奉行霸道,霸必不能久。这60年在东福国上千年的历史中只是一个颠簸,并非常态,常态才符合天道。既非常态,必不稳,不稳则变。”道之。
“既然霸道不可持久,该当奉行何道?”阎老。
“蓝湖当奉行王道。”道之。
“何为王道?”阎老。
“王道在于理,诸国诚服,霸道在于威,诸国屈服。蓝湖秩序需要维持,需理法而非霸权,以理服众,以德服人,方可众民归心。威逼之下,只能短暂维持霸主地位,屈服者心难服。”道之。
“未来东福国将何去何从?”阎老。
“恢复在千年中该有的状态。”道之。
阎老点了点头,像是在考核学生,阎老还是这么严格,谈及学问从不带私情。苏苏整理完课堂后,也来到亭子,那里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瓦罐,都是用泥土捏制而成,于是便和先前的女子一起捏制,她也很喜欢做这些。
一边捏,一边聊着什么,眼睛时不时看向篱笆外的背影,苏苏在想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男子,需要这么重视吗?他能有多少才能?有什么值得阎老谈这么久?
接着阎老忧心忡忡的说:
“这十几年,陛下秉承先王的遗训,励精图治,却依旧孤家寡人。自从废除三省后,朝中大小事务皆由六部协商,实际上朝政已被六部尚书把持,实施的任何政策必须先满足尚书们的意愿,陛下与他们艰难周旋,百姓生活虽有所改善,但他们获得的财富更多,势力越来越大。真正的有志之士在朝堂之上几乎已无立足之地,或被打压的丧失斗志,或变节随波逐流,有的即使在乡野仍受到尚书们的监视。这些年陛下不便与我等相见,就是担心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东福国已到了危急时刻,六部尚书势力日渐危机王权,随时都可能取代陛下,另外夷藩属地异心不死,伺机脱离。外部边塞动荡,尚书们近来提出废除东福军让西禄军驻扎以保我边塞,如同罗巴国等一样,大有要把东福国变为西禄国附属地的趋势。”阎老。
“东福国有千年历史,向一个百年的强权称臣,这是要断送东福国。”道之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阎老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蓝湖:“几个边陲小国都敢如此张狂挑衅,偌大的东福国对此却无可奈何,实属悲哀。犯我东福国者当狠狠的教训,立我大国之威,可打仗打的是钱粮,钱粮在户部尚书手中,兵部尚书牢牢把持着东福军。陛下两手空空,一无钱粮,二无军可战,三无可用之人,根本不敢开战,也无兵可战,若战而不能取胜遭殃的还是百姓。而如今这些边陲小国也是看准了东福国不会出兵,才如此肆意妄为。百姓如今的生活来之不易,陛下无法去冒险,陛下也知道那些小国只是些玩偶,这一切背后都是西禄国在作怪,如果不慎重东福国往日的努力不但会付之东流,更让人担心的是将来呀。”阎老。
“老师,如果是西禄国应不应该战呢?”道之想知道阎老的态度。
“战争并不代表东福国就不会前行,关键是有能战之人,为何而战,如何战。”阎老。
道之明白了阎老的意思。
“这些年,我夜夜观星象,东方星起,却光芒暗淡,乃诡异之相,恐大乱将至,让人担忧呀。”阎老。
“我们有多久的时间?”道之
“从星象推算3到5年,届时东福国若无准备,这次浩劫会比上次严重万倍,恐东福国将彻底消失在蓝湖。”阎老语重心长的说,眼睛迷茫,迷茫的不是看不到方向,而是无能为力。
道之也看着蓝湖,夜幕即将来临,大雾中分不清天与地,眼前一片灰暗,如同有一股巨大的力量,会使所有人的理想都慢慢破灭,好在有道栅栏,虽然破旧不堪,却始终坚守着 。
“老师,事在人为。”道之。
平日,阎老向来不见来客,这次阎老本让苏苏去接道之,苏苏却推脱了。苏苏在亭子里捏了一会后,天色变暗,便回到茅屋,准备好茶,等待着。
目光不自觉的又落在道之身上,素衣下的腰板笔直,书生样却没有书生气,言谈举止文质彬彬,却难以掩盖威仪。茶慢慢凉了,大雾之中的蓝湖,没有色彩,没有波涛,如此静谧,如此压抑。茶凉了又热,春天已经来了,傍晚的空气依旧凉飕飕的,苏苏内心在问,这个道之是何人?故友,看他的年纪不像,以前的学生,这么多年为何从未听说过。他们谈了很久,苏苏一直没有去打扰他们,直到目光在黄昏中模糊,直到黑暗把整个蓝湖吞噬。
阎老满意的看着道之,焦虑之下内心出现一丝欣慰,原来还有些迟疑,毕竟过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他至今未变,如果非要说变,那就是变的比更加坚定了,也许是自己老了。
“我无法直接推荐你入朝,甚至以后都无法与你多见。”
“老师,我明白。”
这时天空中有一颗星星出现,透过迷雾,发着微弱的光,如同一个巡使,监察着蓝湖的罪恶。
阎老和道之回到茅屋,影子在油灯下跳动,苏苏把茶端上,阎老喝了一口:“苏苏聪明机灵,对东福国的事有一定的了解,就让她跟着你吧,事不宜迟,你们马上离开。”
“现在?去哪儿?”苏苏看了看天色诧异到,注意到阎老表情坚定,虽有不情愿,也没有再问,便去收拾衣物。
临别时,阎老又嘱咐道:“苏苏勤于书本,涉世未深,若有刁蛮之处,还需道之多多教管。” 接着转向苏苏:“以后道之就是你的老师,要向道之多多学习。”
苏苏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道之,心中不解,为何信任此人,此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认可过其他学生。更多的是不服气,阎老是东福国很有名望的老者,而这个人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能有什么值得自己学习的,何况自己是这里最聪明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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