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清场

教学楼是个隐患，道之虽然已经不在学校教书了，但他不想坐视不理，毕竟这所学校曾经与他有点瓜葛，那里还有他教过的学生，于是道之找到张副校长。张副校长不愿把事情闹大，道之明白他顾虑的无非是仕途，老校长就要退了。

“张副校长，以前你是我上司，得到你的知遇和照顾又给我很多发挥的空间，我心里很感激。虽然我们相差很多届，作为后辈校友，我有几句话，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主管教学的副校长为什么当年系里建楼要你签字，不是你权力大，而是别人担心出差错，怕承责任。”道之。

“难道你也从中获得好处了？”道之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张副校长。

“当然没有。”张副校长语气坚定，但把身体转到一边。

“追求仕途没有什么不好，优秀的人更应该往上走，才能做表率作用。目前看来，事情还不算大，可以压下来，但对你已经是一个污点了，另外两位副职校长对正职也虎视眈眈，如果他们也没有从教学楼获得好处，而且他们对正职的欲望强烈到一定程度，到时候恐怕什么手段都会用，你比我清楚权力斗争的残酷性。如果他们以此来攻击说你贪污，到时候还是会被翻出来，如果现在不查，那时候就被动了，想解释清楚恐怕会更难。现在到处在查灰色资金，是大趋势，好多人也变的不作为，怕担当，明哲保身，这不是民众希望的，更不是上面要的。上面正在改变原来的选拔制度，上面要的是干实事的人，敢于负责的人，通过此事，刚好证明你就是需要的人，你应该比我了解上面的情况，比我明白呀。”道之。

“那么……”张副校长语气无力。

“那么何不变被动为主动，以退为进，把学生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勇于改正。立即向上属部门领导检讨，主动要求调查此事。”道之立即接上。

“你想的太简单了，你不在我的位置上，你不明白，恐怕他们不会查，查了也查不清楚。”张副校长语重心长的说。

“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他的后台，即便如此，不了了之，至少证明你不怕查，你是光明磊落的，没有和他们同流合污，上面心里有数。”道之。

张副校长才转身看着道之。

“到上属部门去检讨，就等于挑明了让他们去查赖主任他们，上次的事件他轻易的就推脱了，万一，以后……”张副校长还是担心。

“万一动不了他，以后就难办了对吗？ 即便你帮赖主任把这事压下来，他也不会感激你。共事这么多年你应该了解他，他对你做这个副职校长耿耿于怀，他在这里根深蒂固，这几年拉帮结派明里暗里搞破坏，只想搞垮你，甚至支持你的人都不放过，其实真正的问题是，你和赖主任是制度中的矛盾，换句话说就是你挡了他的上升之路，即便你做了正职，把副职让给他，他还是不会安分，更不会感激你，他认为如果没有你，正职就是他的，他还是会想方设法的搞垮你。”道之。

“如果……”张副校长开始有点动摇了。他清楚道之的分析有道理，他更明白是赖主任把道之搞走，最终目无非是为了削弱自己。

“如果不根除，过一段时间他们又会抬头，势必报复的更凶猛，所以必须彻底，才能坐稳，否则后患无穷。”道之。

“问题是这件事弄不倒他，最多也就是职务上的疏忽，他老婆家在上属部门的关系很硬，恐怕起不了作用。”张副校长思前想后还是下不了决心。

“不用你出手。”道之。

张副校长看着这个学弟，是意气用事，还是真的有什么了不起能耐，能动上属部门的高层。但是他的分析倒是让自己愿意一试，搏一搏，这几年谨小慎微，放不开手，没有什么大作为，无非就是怕下面的人捣乱，有些人也不想让自己成就过大。不过不理解的是，道之已经不在学校了，即便在也只是个兼职老师，很难得到其他位置，为什么要这样帮自己。

“你信不信我？机不可失，这是治本的办法，赌一睹，你也输不了什么，不会因为你提出此事罢免你，如果他们这样，舆论也不会放过他们。”道之觉得差不多了。 

“那么我该怎么办？”张副校长决定一赌。

“到上属部门递交一份对此事的书面检讨，让他们知道此事与你没关系，请求让他们裁决处理。同时召开紧急会议，你有这个权利，向校长及其他校领导提出学校应该调查此事，表明态度就可以。”道之。

“就这样？”

“就这样，迅速反应，家长都在看，民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样舆论就站在你这一边。”道之。

“万一他们不处理，学校讨论后也不查呢？”张副校长。

“到时候，说不定就由不得他们了，你只需要提出此事，别的就不用你做了，就算真的不了了之，最多就是升不了正职，副职还是副职，也不会比现在差。”道之。

“既然这样，我明天就去。”张副校长心里有底后才下定决心。

“宜早不宜迟。”道之说完就离开了。

张副校长静静的又把事情梳理了一下，发现这个学弟不简单，先用上面的政策讲大道理把自己推到道德的至高点，再解决自己担心的问题，然后利益分析把自己逼到非选不可的地步，最后的结论是自己不用付任何代价，可以说百利而无害，没有任何理由不像他说的那样去做。他思维缜密，逻辑严密，考虑周全，把人性抓的死死的，包括自己。如果事情真的如他所说，这个人真不简单，甚至有点恐怖，每个人都在他掌控之中，自己的那点私心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此人要是站在对立面恐怕将无法战胜，想着想着开始有点怕这个校友。但张副校长始终不明白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真的是为了正义？他真的有这么伟大吗？

第二天，张副校长用学校的名义发了个公告，说学校非常重视此事，将立刻召开会议讨论解决方案，然后把连夜写的检讨当面递给上属部门的直接领导，为了保险起见，又给部里的秘书另一个有势力的人递了一份。下午就召集了紧急会议讨论，象征性的把问题抛了出了，会议果然没有明确结果，但大多数意见反对彻查，让张副校长看清赖主任他们团体的力量远超过自己的想象，才明白必须这样做，否则升正职几乎不可能，即使万幸做了正职，也不会有什么权力空间，只会成了一个空架子。

 

道之知道张副校长其实很想升职，可以说只想升职，他没有告诉张副校长，自己手里有的东西。就在前几天，道之突然收到一个U盘，是孟美美寄来的，是些图片音频和文件，她自己参与以及自己能够打探到一些内幕消息，牵扯很广，层级很高，其中赖清德在系里教学楼上就拿了几百万，但是只有他能动，别的只能希望杀鸡儆猴，希望他们能收敛一点，于是借助张副校长把火点起来，虽然看起来只是表面的小火，但道之势必要让火燃烧起来。

道之等了几天，等到孟美美拿到那笔钱，并到一个安全的城市后才开始行动。

道之找了在加拿大读书时认识的一个朋友，用温哥华的IP地址发了几封邮件。先给一个喜欢爆猛料胆大的自媒体人发了封邮件，为了点击率，自媒体立刻把教学楼的事添油加醋爆开了，引起上属部门的重视，此时上属部门中的另一个派系的也收到一封邮件，内部斗争激烈化。赖主任的老婆正要找人来压制此事，这时也收到一封邮件，看到邮件后气的发抖，立即就放弃了赖主任。事情闹大后，司法启动调查，最后司法部也收到一封邮件，所有的人都动了起来。

每封邮件都是他们各自关心的，自媒体的只是让他把学校窗户脱落和几百万联系起来。上属部门是那些涉及到此事的一些人，两派斗争起来，赖主任的老婆收到的是孙有才和赖主任在赌场赌钱嫖娼的照片，这当然是Kristin提供的，他们输的金额，其中一张清楚的特写照片，上次酒店一样的背景，这次是真的，只是掩盖了女孩的面部。当赖主任的老婆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即便要与他撇清了关系，并把责任全部推到赖主任身上，说是他与孙有才的勾当，自己并不知情。给司法的是些关于赖主任的相关证据，司法部开始找孙老板，但孙老板知道这一调查，势必把别的事也调查出来，这样牵扯的人可就多了，自己惹不起，只能逃。

这天夜里孙有才偷偷回到家中想销毁一些东西拿走现金。几天前刘建民就收到一条信息，让他这几天注意孙有才的家，他几个好兄弟轮班守在在家附近。于是夜里刘建民带的手下几个工友把孙有才堵在家中，孙老板只能把欠他们的钱付清才得以脱身，最后成功的逃到国外。

 

不久后没收了赖主任全部非法所得，贪污，玩忽职守，道德败坏，判处10年徒刑，老婆也被学校开除，他们一贫如洗，上属部门人事也有所变动，老校长提前退休，张副校长成为代校长，任命为正职只是时间问题。老校工升为总后勤总管负责学校的一切后勤和安全工作。赖系人马再也抬不起头，纷纷倒向张校长，另外两位副职校长立刻表示支持，受到波及的人即便记恨张校长，也只能藏在心里，无处发泄。不久后刘建民和他的几个老实厚道的工友到赵仲谋的地产公司报到，工资比原来高，月结，刘建民还当了队长。

事后张校长找到道之，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道之，请道之到学校任系主任，道之很清楚，于是只同意像以往一样，兼职，教文学，不参与任何行政。

张校长才放心下来，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冬天就要来了。

（《道之往事i》魏震WillNox 著 更多在同名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