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相遇你在青瓷里
撰文/插图 美国亚洲文化学院艺术中心 王佛全
我,是赵佶的粉丝。
他就是那个被张岱写作国破家亡的艺术家皇帝宋徽宗。
以前习练书法时偶然看到一本赵佶的草书千字文,于是被他跌宕纵横婉转自如的笔式才情所诱惑,终日沉浸其中不能自拔。于是想着,当不好皇帝有什么关系,一千年以后,我依然在写你的字。
因为他,中国的古代美学在宋代达到最高!这种至高的美,包括了书画艺术、金石篆刻、生活起居用具等等。以至于好想穿越到那个年度,呼吸一下连风都成了艺术的空气。
虽然我独爱他的书法,却说徽宗时天下的作品中,青瓷最佳。宋人不尚奢华,不好奇巧,钟爱自然,细嚼生活。赵佶把他在书画上精艺求精的极致审美,发挥到了他喜欢的方方面面,而成就了宋代青瓷的经世之美!
那天,走进了杭州南宋官窑博物馆,想在这里,看到他想要的天空的颜色。
其实青瓷的历史已经很悠久,早在商周时期就出现了原始青瓷,历经春秋战国时期的发展,到东汉有了重大突破。三国两晋南北朝后,南方和北方所烧青瓷开始各具特色。
而越窑,是中国古代最著名的青瓷窑系,东汉时中国最早的瓷器在越窑的龙窑里烧制成功,越窑青瓷也被称为“母青瓷”。 它是唐、五代时最著名的青瓷窑场和青瓷系统。越窑持续烧制了1000多年,于北宋末、南宋初停烧,是中国持续时间最长、影响范围最广的窑系。
宋徽宗则开创了官窑制度,一手建立了历史上第一个官窑。他追求的釉色,含蓄素雅,极致至简,为了一抹天青色而极致到近乎残忍苛刻,为他烧青瓷的烧窑师傅时刻冒着被砍头的危险不敢出任何差错,因此才有了卓越千古的高度。
在博物馆里,有一处著名的瓷器生产遗址,这就是宋代五大名窑之一的南宋官窑。它是宋朝皇室南迁之后建的御用官窑,延续了徽宗时的绝美青瓷之风,它烧制的瓷器造型端庄、釉色莹润、薄胎厚釉,被誉为宋代五大名窑之首。
我本以为可以在这里享受徽宗的天青色之美,却只能在博物馆里看到许多残片复原拼凑起来的青瓷,虽然能在那些残片里窥见如玉一般的青瓷奥妙,却也不觉心生遗憾。偶而看到一件完整的宋代青瓷,就转不开眼睛,收敛、温润、含蓄,它在那里,却像从很远的地方走来,静静地注视着我,那抹青绿或青粉的色釉,在眼前弥漫开来,将我包围,却又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琢磨不透。青瓷是倾举国之力造就的简单形体,宋代的瓷匠,奉命用地上的泥土烧制天空的颜色,让我有种色既是空,空既是色的色空观。
有些文章里是这样解释的:徽宗信道教,道教可能因其美学吸引了徽宗。道教有对青色的追求,青辞,又名绿章,是道教献给天庭的奏章,以朱料书写在一种蓝灰色的纸上,雅致之极。他们是炼金术士,把道教的精神,物质的至美和统治者的理想炼在一起,成就了青瓷。
在博物馆里还有一处龙窑遗址,从复原图上可以想见当年热火朝天烧窑的盛况,我却佩服龙窑巧夺天工的设计,建于斜坡之上,如龙身一样的窑体,利用了大自然的通风原理,连烟囱都省了。古人对自然的了解早已至化境,所以才能用泥土烧出天的颜色!
唐三彩,元青花,明珐琅,一时才俊,但是只有青瓷能得到文人的垂青,因它孤独自傲目空一切的颜色与文人们的内里心心相应的缘故吧。
近日却闻听同事介绍中国浙江上虞的一位制瓷大师陈鹏飞恢复失传已久的越窑青瓷的技艺,复制出了千古翠色。虽尚未亲见,却已心向往之,不知他把我的偶像的艺术还原了几分。
美国亚洲文化学院艺术中心 王佛全/青瓷绘画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