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书架上的书如流水一般,新书不断的上,旧书不断的扔。唯几本漫画一直稳坐在上,铁打的一般。这些漫画书中国的有《三毛流浪记》《丁悚漫画集》、蔡志忠的《聊斋志异》、朱德庸的女郎系列,外国的有俄罗斯人画的《创世纪》,美国人画的《倒霉的萨克》,有德国的《施拉德尔》《博芬格》《扬可夫斯基》,有阿根廷的《莫迪洛》,还有《男人和女人》《大千世界》《夏娃和亚当》《两性之间》等等。
这些书收在家里,信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翻翻看看,如嚼橄榄一般,回味无穷,常看常乐,永不厌倦。尤其是坐在马桶上,一定得手里有本漫画翻着,马桶前放一本书,已成习惯,便厕的同时享受漫画视觉,上下通畅。
这些书收集的都是大师的精品,每张画都是结合幽默的智慧和道理于一体的,许多漫画每次看每次都有新的感悟,少数的至今没能完全理解。但不急,留待读懂的那一日。
因有这些漫画书,生活就不会再寂寞。即使罚自己在屋子里关一年,只要还有这些书在,就不会感到慌。现代生活不可缺少的是电视、电脑和手机,对于我还有一项,那就是漫画。也因此,我的生活比别人多了一道抵御孤独的屏障。
我也爱看其他的美术作品,但为何最钟爱漫画?这要拜自己经历过的三次漫画运动所赐。从小学到高中,文革十年以漫画开始以漫画结束,正中间还有一次。三次漫画运动在一条时间轴上定出了三个等距的座标点,这三支点撑起整个文革的疯狂。开始一次是批判刘少奇,漫画的主题是打到刘邓陶;中间一次是批林批孔,结尾一次是粉碎“四人帮”。三次漫画的规模如此浩大,差不多是全民参与的漫画普及,是全民狂欢的漫画盛宴。当局运用一切宣传阵地来普及漫画,肆意作践丑化自己的政敌。三次批判运动搞得轰轰烈烈,惊天动地,每个人拿起笔来都会画两笔,多复杂的人脸识别技术,抓住主要特征一下就变的容易掌握了——画刘少奇就突出大长鼻头,鼻子比脸大,鼻尖上还必须点几点红色,整成个酒糟鼻;林彪就画秃脑瓜,脑瓜又不是全秃,竖几根稀毛在那儿,孔老二则从棺材里爬出来二,一副骷髅骨;“四人帮”总是在一起的,一拳咂去,咂扁四只颠三倒四的小爬虫——元文胖,江青泼,春桥阴,洪文呆,怎么看都像。刘少奇那次,连我家楼上的木板墙上都贴了漫画墙报,那是我们邻家几个小孩子看了大街上的漫画自己模仿画的。
每次运动一来,都让我亢奋的如过节一般,茶食不思,整宿无眠,作为少年儿童的我身心全部沉浸在观摹创作漫画之中。
*严格讲来粉碎“四人帮”是文革后的事,但凡事都有个惯性,大批判的运动形式恰是一脉相承了文革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