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大门进东寺,照片左边是金堂,右边是五重塔
红叶季的京都,游客爆满,一众寺庙只要有个庭园院落能让人过把赏枫瘾的都能趁机大发一笔红叶财,不信的话,请您花两千日元排两个小时的队去琉璃光院那张擦拭的明光锃亮的桌子前边挤一挤就知道厉害了。在京都这么些赏枫名所之中,东寺似乎排不到前几名,甚至连前十名都算不上。去东寺似乎得带着一种情怀,一种思古的、宗教的、艺术的情怀才有看头,我觉得。
东寺的建立要上推到平安迁都(794年,中唐)前,由天皇敕令在平安京中轴线为界一左一右建立东西二寺,守护京城,东寺正名为教王护国寺,可见其地位的崇高。之后嵯峨天皇将东寺赐予弘法大师空海主持,成为真言宗(密教)的大本山。在日本如今用大师二字说过往高僧,不指别人,只指空海一人,就跟三藏一名就专指玄奘一样。空海在日本佛教发展史上的地位跟影响不用我多说,我也不是这方面专家学者,网上资料很全。反正他在长安学法期间佛法学得好,中文学得更好,书法真迹至今在东寺珍藏,贵为国宝。我去了没看到,在网上搜了,那一笔行云流水的行草的确是书法大家的派头,真好看。今天日文里用的平假名也据说是空海所创,这说法经不起推敲,但在日本文化的发展史上空海无疑是个巨人,不管平假名是谁所创。总之我觉得去东寺不是看红叶,而是兴思古幽情,缅怀一下这位将中国文字元素与汉土佛学深入骨髓地带入日本文化的巨人。
说到宗教与艺术的情怀,虽然我自己没有什么宗教信仰,但像三藏法师玄奘和弘法大师空海这两位穷毕生心血将外国佛法引入本国的那种执着,不能不让人由衷崇敬。其实对我来说,最有看头的是东寺的宗教艺术宝藏。在东寺收藏的历代文物两万余件中,有25件国宝(细分为81点),52件重要文化财,京都诸寺无能出其右者。东寺伽蓝从南大门进入以后,从南到北分别是金堂、讲堂、食堂,三栋看上去古旧的木造建筑,依功能来说分别是代表佛法僧三宝。其中讲堂(嗯,外观有点残破)基本上就是个艺术展览馆,希望您来东寺的时候千万别心疼那三百块日元,错过了欣赏宝贝。我下面跟您说说。
讲堂的立体曼荼罗(东寺官网图片)
讲堂位于东寺的正中央,是空海倾注毕生精力营造象征宇宙中心的立体曼荼罗,因为不让照相,这里我上一张东寺官网的图片吧,不好意思。所谓立体,只要跟藏传佛教唐卡的平面曼荼罗相比就很容易理解,很多唐卡的构图是中心绘主佛,四周诸佛菩萨等团团围住,形成圆形宇宙。东寺讲堂内就等于是一张大唐卡,只不过是3D的造像,以主佛大日如来居中,环绕五智如来的其他四尊,形成中央的一个圈,面对大日如来的右侧,还有一圈,以金刚波罗蜜多菩萨为中心,环绕另外四尊菩萨,左侧以不动明王为中心,再环绕另外四大明王,又成一圈。三圈之外,侍立四大天王加上梵天、帝释天六位来护法。这么大阵仗的立体曼荼罗,挤挤插插站满讲堂,已经动人心魄,何况每一件造像还都是年代久远的艺术精品,能不去看看吗?怪不得2019年东寺的立体曼荼罗(只搬动了十五尊,其中十一件是国宝)在东京国立博物馆展出,造成轰动,(只有先前咱颜真卿的书法展可以与之相比)等于这些佛在讲堂坐了一千两百年第一次出庙散心,让东京人有机会瞻仰瞻仰。
东寺的五重塔出镜率很高,可说是东寺的招牌建筑,常常在介绍东寺的海报上看到。五重塔四度烧毁,江户早期(1644)年第五次重造,为木造本瓦葺建筑,高五十五米,保存至今,又将近四个世纪了,是日本最高的木造五重塔。不过,提到京都的五重塔,最有名最上相最招网红大清早或大半夜去打卡拍照的并不是贵为国宝的东寺五重塔,那个海报上常见、有京都老街风情作为前景的五重塔,是东山区法观寺的五重塔,因为在八坂神社附近,干脆就叫八坂之塔,请大家来京都务必前去拍照,因为实在太有味道太漂亮了。我上次去因为天色不好,又碰上许多(说我母语的同胞)游客霸着好地方,一直不肯走,我只好悻悻离开了,今年夏天再去碰碰运气吧。
金堂还是很气派的
金堂供奉的主佛大日如来 (东寺官网图片)
金堂后面是讲堂,我差点被它不起眼的外观骗了,里面是立体曼荼罗
讲堂
东寺发掘出来烧毁的天王像
东寺内四处随喜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