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清明节是四月五日星期五, 三月三十一日。上个周末我发短信问弟弟,清明快到了,有曾去给妈扫墓。弟弟说我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他刚和弟妹去给妈扫过墓,并在幕前和老太太唠叨了一个时辰。随后他用微信发过来了墓碑的照片。
妈是二零一五年六月四日走的。妈走得很平静。
侄子铎铎发电邮告诉我:“姑姑,奶奶昨天夜里去世了”。收到噩耗之后,我立即从办公室给家里打电话。老爸悲痛欲绝,声音颤抖。“你妈开始是由于肺炎被送进医院的。前两天还好好的,第三天就接到医院的电话,正在抢救。你妈的身体器官的功能都衰竭了,医生打了强心针,做了心脏起搏都不起作用。她要走,我也没有办法。你快回来见最后一面吧“!我忍不住关起门来让泪水纵情地流淌。马上订了回北京的飞机票。
家里的客厅布置了一个灵堂。客厅正中上方是妈的遗照。妈的目光还是那么坦然,亲切。遗照两边是老爸写的挽联,上联是:“爱妻驾鹤去”,下联是:“儿女追思哭”。遗照下方摆放着白色的兰花,百合,妈最喜欢的从长春带回来的绿色君子兰和中央美院图书馆送来的紫罗兰。老爸,我和弟弟,弟妹,敬送的花圈被摆放在中间。
我到北京后的第二天一早便同家人一起去医院与妈做最后的诀别。躺在灵床上的妈,面容平静得如一潭清水。在妈撒手人寰的那一霎那,她想的是什么呢?
老爸,我和弟弟,弟妹,侄子,堂哥,堂嫂,还有特意从上海赶来的小舅舅护送妈的灵车驶去了北京协和医学院。妈早已立下了遗嘱,去世后不举行追悼会,不做遗体告别仪式,遗体捐献给协和医学院。妈曾告诉家人,病危时不要送医院,不要抢救,不要浑身上下插管子,希望平静,安祥,有尊严地告别人世。
北京市为遗体捐献者在北京近郊建立了一座陵园,陵园纪念碑上刻有捐献者的姓名。每到清明,在北京的家人都要去陵园扫墓,给妈献上一束鲜花。二零一六年,我和全家人一起去扫墓。只见墓碑四周环绕着翠绿的松柏,我在墓碑上找到了妈的名字。
二零一八年冬在苏格兰爱丁堡的一次正式晚宴上,我戴了一条妈送给我的设计独特,色彩明朗的丝巾。丝巾的色彩使晚宴上所有的装饰顿时黯然无光。博得了美国女士们的一致赞美:“你的丝巾好漂亮”!我告诉她们,这是妈送给我的礼物。
我并没有觉得妈已离我而去。穿上妈一针一线织的毛衣,我感觉到妈的体温,带上妈送给我的项链,我感觉到妈温柔的触摸。每日端详着照片中妈平静的笑容,洞察一切的目光,我就会问我自己,我这一步路走得对不对?妈会对我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