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四爷坐洋车赶在城门关闭前到了尤府。府门前有清军警戒不让他近前。
四爷搭眼一看这些兵丁的号坎觉得不对,不是奉天府衙役的装束,倒好像是巡防营的兵服。
巡防营给尤知府站岗,这不合规呀,除非有重大险情,巡防营的人不能进城。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巡防营的官员在这,顺势一琢磨,保不齐张作霖就在里面。
一想到这儿,乌老四恶向心头起,怒向胆边生。尤知府和张统领果然一起商量坑害自己,这奉天城真是没王法了。
乌四爷靠近一个清兵,说道:“本王要进尤府,快去叫尤仲文出来接驾。”
那清兵一听就急了,眼前这糟老头子不但自称本王,还直呼奉天知府大名,这不是造反吗。
大清的衙役随身带着鞭子,看到不顺眼的市民举鞭子就抽。但清兵没有鞭子,只带一把腰刀,说话间就把腰刀抽出来,本想架在乌四爷的脖子上,而后再喊同伙过来捆绑。
乌四爷一看清兵抽刀,就向后退了一步。清兵以为四爷要跑,挥刀劈来,哪曾想四爷飞起一脚正中清兵手腕,腰刀就飞向空中。
清兵大惊,喊了声:有刺客。临近的清兵便围拢过来,此刻那腰刀从空中坠落,已被乌四爷稳稳抓到手里。
“我乃奉天西府乌临江,找尤仲文有事相商,尔等休要阻拦,挡我着刀下做鬼,绝非儿戏。”
四爷一报号,清兵中有人听过乌临江的名头,就没敢上前。
连升本在府门口守着,听远处人声嘈杂,跑过来一看,只见四爷单手提刀,杀气腾腾。
好家伙,这位乌四爷还真来了,龚师爷掐算的准呀。
连升紧走几步,站在四爷跟前,回头对着众清兵道:“此人乃尤大人挚友,各位不要阻挡,以免伤了和气。由在下引领,列位原地值守,不可轻举妄动。”言罢把四爷的腰刀接过来,还给丢失兵器的清兵。
众清兵都知道连升是尤府的人,自然信他的话,乌临江大名鼎鼎,谁也不敢惹他。于是,闪开个豁口,任四爷前行。
乌四爷看见连升笑了:“兄弟,你龚府的人怎么跑尤府来了,今天尤府定有贵客。若老夫猜的不错,该是那巡防营前路都统张作霖是也,对否?”
连升心想坏了,今天这位乌四爷谁也拦不住,听语气他根本没把奉天知府和巡防统领放在眼里,真要让他进到府中,那是定无宁日。
“乌四爷,今日尤大人与张统领商讨公务,您要有事改日再来,二位大人为朝廷日夜操劳,乌四爷也该体谅臣子不易,有事暂且延后,明天再说可好。”
连升的意思是尤仲文和张作霖是为大清朝挑灯公干,您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二位大人不容易,您就别裹乱了。
乌四爷大笑:“如此贤臣实乃朝廷幸事,本王无碍,只想夸赞二人。兄弟,休要多言,快快引我进去。”
眼看着是拦不住了,连升只想先进去报个信儿,让里面的人有所准备。他知道乌四爷是为什么来的,一会儿两下话不投机免不了恶语相加,那龚师爷的罪过就大了。
“乌四爷,您且稍等片刻,容我进去通禀一声,尤大人也好出府相迎。”
连升本想稳住乌老四,那乌老四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哪能不知道连升想去通风报信,门儿都没有啊。
乌四爷说了句:哪那么多老礼儿,随我来。
言罢就往府里闯。
府门前的清兵不再阻拦,可尤府的家丁不知道怎么回事。见乌四爷硬闯连忙上前阻拦,于是连升还没来得及告知众家丁,他们已经被乌老四踢的满院子横飞,有的砸到花盆,有的撞到水缸,还有的挂在葡萄架上,一片狼藉。
不费吹灰之力,乌四爷已经站在厅堂门口,面对着一片茫然的二位大人,还有惊慌失措的龚师爷。
张作霖不认识乌四爷,心说谁这么大胆子,敢闯奉天知府的宅子。但见尤仲文并未恼火,知道他们认识,也就并不说话。
尤仲文不明白乌临江这个时候闯进来干吗,这位爷豪横惯了,但今天不是时候,巡防营的张统领在家中赴宴,你乌老四如此行为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四爷,何事如此急迫,不能等到明日在府衙商议吗?”
尤仲文很不高兴,都没起身相迎,今天这事太没面子了。堂堂奉天知府,随随便便就被人家直冲内宅,成何体统。
乌四爷打量了一下张作霖,心中暗赞是个人物。环视室内就看见了饭桌上自己的那个瓶子,脸上顿时乐开了花。
哈哈,果不其然,有人暗中勾结图谋本王宝物,今天人赃俱获,看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只待自己奏明圣上,你二人轻则下狱,重则砍头,谁都别想得好。
“尤知府,好手段啊,果真断案如神,这才几天的工夫,盗抢国宝的案子就破了?”
尤仲文开始没听明白四爷什么意思,但马上反应过来,张作霖所说的有人盗卖国宝,卖宝贝那位不会就是乌临江吧。
乌四爷不用人家让,绕到桌边,站在那个瓶子跟前:“这东西不错吧,能值几个钱吧,二位要是喜欢多少给个仨瓜俩枣的,总不能把巧取豪夺用在本王身上吧。”
一听乌四爷自称本王,张作霖就知道他是谁了。敢在奉天境内称王的,非乌临江莫属,其他人这么说话,斩立决。
张作霖不说话,他跟乌四爷没见过面,没有任何交往。在尤仲文的府上轮不着他开口,奉天知府办这种事比他有办法,不用他操这个心。
尤仲文还是不明白乌老四在说什么,但已觉得有什么事得罪了乌四爷,恐怕这个瓶子惹了祸。于是连忙命人加把椅子,并起身客套。
“乌四爷,下官不知事出何因,请先落座,品薄酒三杯,有事咱们慢慢讲。”
仆人拿来椅子,乌四爷大大方方的坐下。
尤仲文给满上一杯,自己也举杯道:“今日大吉,奉天城的干将皆聚与此。容下官引荐,这位是巡防营前路统领张作霖。”又面向乌四爷:“这位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乌四爷。您二位今天相逢实乃天意,咱们喝了这杯以示庆贺。”
尤仲文端着酒杯等那二人附和,张作霖端起酒杯道:“原来这位爷就是大名鼎鼎的乌先生,在下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乌四爷,作霖先干为敬。”
说完张作霖就把酒干了。
乌四爷一瞧,张作霖这么客气,那就喝吧。喝酒也不耽误翻脸,正好刚才累着了,于是回应道:“张统领,国之栋梁,这杯酒本王与你对饮。”说完一仰脖也喝了。
尤仲文也喝完了这杯酒,然后装作若无其事,也不提乌四爷擅闯府宅,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场面尴尬,尤仲文觉得这里面有事,可不知道什么事。他得等乌四爷自己说出来,按理说有什么事龚师爷应该告诉他,可他什么都没听到。
尤仲文哪会想到龚庆有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讲这件事,乌老四就打上门来了。
龚庆有在考虑一会儿几个人吵起来,他自己该怎么办。想解释,来不及了,他的罪过就是误买了赝品砚台,如果因此被尤仲文误解,误以为他故意不让奉天衙门与巡防营交好,那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乌四爷放下酒杯,拿起那个瓶子看了看,又瞧瞧尤仲文和张作霖。
“二位大人,这东西哪来的,原主是谁呀?”
张作霖早就猜到瓶子是乌临江的,今日已经验证。好在他并没有霸占,反而给尤仲文送来,这件事他只是个误得之责,没什么罪过。
“乌先生,此瓶为下官属下所得,下官以为定是皇家之物,故送至尤大人处,托付尤大人找寻失主,也可完璧归赵。”
这话没错,张作霖理直气壮。
乌四爷笑了:“张大人,敢问您属下于何所在获得此物呀?”
四爷问你们在哪拿到这瓶子的呀。
张作霖道:“下官听说是在中街聚雅轩里获得,只因有人出卖此物,属下以为国宝被盗,便将此物扣留,遂又送至尤大人府上,仅此。”
乌四爷点点头,又道:“那么巡防营的人马去聚雅轩做什么呢?”
这句话一出,张作霖楞住了,站在一旁的龚庆有的心都快蹦出来了。
想说清楚巡防营的人为什么出现在聚雅轩,就会牵扯出那方砚台,随后就会将砚台是赝品的事大白于天下,那么也将张作霖派人找后账的事抖落出来了。
这事一定会让尤仲文脸上难看,那龚庆有也就难看了,整个奉天衙门难看,连巡防营都跟着难看。
乌老四就等着看他们难看呢。
尤仲文也奇怪呀,对呀,巡防营去聚雅轩干什么呀。这就盯着张作霖等答案。
张作霖心说这位乌四爷怎么这么不会做人,就算那天冒犯了你,这不是已经给你送回来了吗。杀人不过头点地,用得着让大伙都难看吗。
尤仲文也急了:“张大人的属下为何现身古玩店铺,莫非要购买古董吗?”
尤仲文想的是,你张作霖行事乖张,没事总让城外的清兵入城 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