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的飞快,一晃就是一个月。
那壁君救不出石奉山,本想等法院判决也好,早晚能查个水落石出。这又去解救老何等人,没想到康焕不露面,去找三哥,三哥也躲起来了。
这事让那壁君感觉有些不妙,康焕胡乱抓人三哥不管,莫非他们两人已经达成一致,铁了心坑害这伙奉天人了?
因为这事上来一股火,人就病倒了。在家躺了三天不见好转,这才让老妈子陪她去诊所。
诊所大夫一诊断,说是急火攻心引起扁桃体发炎,故而发烧咳嗽。给打了消炎针,又拿了些消炎药,过一周就能好。
俩人谢过大夫准备回家,大夫又说了句安慰话差点要了那壁君的命。
那大夫劝那壁君别上火了,那位叫石奉山的病人也许真的有罪,她救了初一救不了十五,城门口已经贴出告示,三天后枪决。石先生有那小姐这样的朋友也该知足了,不枉此生啊。
大夫是那壁君同学,上次石奉山来这看伤的时候那小姐也没瞒他,那小姐生病,大夫知道是因为石奉山的事。他可不知道那壁君几天没出门,并不知晓宣判决石奉山的事。
那壁君一听就昏过去了,她知道上三哥的当了。本以为三哥把石奉山交给警局是为了秉公办理,没想到只是想名正言顺杀掉奉山。
这下好了,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接着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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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焕在府里也是心如刀绞,整天提心吊胆。石奉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人不死后面的事就办不成,没准但把自己陷进去。
这一天有人来报,说城门口贴了告示,三天后处决杀人土匪石奉山。
康焕乐的在屋子里直转圈,两只手都不知道放哪好了。随后吩咐手下人,打听好在哪行刑,自己要去刑场看看。另外马上通知杨金二人,三天后那边枪声一响,他们就得把东西拿回来。
这些安排好了,又叫车去那三爷府上通报,他怕大小姐从中作梗坏了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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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户营这哥仨一直没敢出门,上次出去俩差点让人家逮着。这回没确切消息哪都不能去。
可是想听消息实属不易,这家人是老妈子的亲戚。老妈子走的时候嘱咐过,什么都不能跟这仨人说,保不齐那句话就能把他们说街上去,三个都不是正常人。
可人世间的事就是那么奇妙,正所谓定数使然。院里的人不给哥仨报信,院外有人惦记,必定把枪毙石奉山的事告诉他们。
谁呀?还能有谁,杨金二位大爷。
有人给俩人报信,说三天后枪毙石奉山,石奉山一死就让他们动手,把该拿的东西拿回去。
哥俩一下就听明白了,石奉山一死康老板就安然脱身,那四爷的死有人顶缸,北平城还是帮会的天下。
俩人一合计,还等什么三天后,城门口都贴告示了,石奉山定死无疑。莫不如先下手为强,今天就取了金佛,拿到赏银远走高飞。这当口康焕还不敢杀他们灭口,有石奉山在那牵着,要是石奉山死了,他们这俩知情者什么下场就不好说了。
就是这个主意,俩小子掏出手枪,慢慢靠近韦向天居住的小院,伺机下手。
这二十多天韦向天吃不好睡不着,每天都觉得是石奉山的祭日。自己不敢出去,又没人跟他说外面的状况,连那小姐和老妈子都不来了,到底出什么事了这是。
这一天傍晚的时候,主家给他们送来饭菜,显得忧心忡忡,没有了往日的调侃。放下吃的就匆匆走了。
铁鹰跟何庭不管那些,有吃的就行,吃饱了好睡觉。而韦向天觉察出来不对。
“我说二位,慢点招呼,也不怕噎着。”韦向天开口跟俩人搭话。那哥俩才不理会,吃饭的时候请勿聊天。
“你们没觉得主家哪不对劲?”韦向天又说。
铁鹰不好意思晾着韦向天,接话道:“东家,咱们仨成天的吃人家喝人家的,换你也是不乐意,想必是烦咱们了。”
韦向天摇摇头:“北平人仗义,不差这点粮食,我怎么觉着奉山出事了呢。”
石奉山出没出事,院子里这些人都管不了,铁鹰不喜欢这个话题,还是闷头吃饭。
这时候天大黑了,院里院外一片宁静。韦向天忽然竖起耳朵,两眼呆视,随后一口气吹灭饭桌上的油灯,掏出驳壳枪窜到窗户旁,捅破一处窗户纸向外看去。
铁鹰好像也听到了动静,吓的使劲往炕梢躲,何庭傻乎乎的看着他们俩,嘴里还没停下嚼东西。
有人在拨院门上的门栓。看样是有备而来,带着工具呢。几分钟的工夫院门拨开,闪进来两条黑影,看架势手里都拿着火器。
韦向天那眼神越黑越好使,一眼就认出来杨爷,不免倒吸口凉气。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这么偷偷摸摸的是想要人命啊。
院里两个人拿不定主意先去哪个屋,好像在那商量。韦向天小声告诉铁鹰,一会自己去开外屋门,让铁鹰在里屋拉起窗扇,院子里的人一分神,他们就完了。
铁鹰不敢靠前,说自己腿脚不好,还是让何庭去拉窗扇吧。韦向天骂了一句:“你他妈开窗也不用脚。”
何庭一点不怕,韦向天那边一开屋门,何庭就把窗扇拉起来了。
院子里俩人一愣,对于两个张开的口子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这时候韦大爷已经窜出去了,一脚踢飞杨爷手里的枪,就地一转身,一只胳膊卡住金爷的脖子,手里的驳壳枪指着杨爷,院子里的危机解了。
杨金二位真没想到还有这么快身手的,看着韦向天手中的驳壳枪不想反抗了,就这身手,刚才要是开枪俩人就完了。
韦向天不想杀人,因为这俩人与他无仇,况且金佛在身勿开杀戒。仨人就这么将着,最后还是杨爷先开口了。
“朋友,你我无冤无仇,我们也是替柜上办事,有话好说别见血。”杨爷先服个软。
韦向天下掉金爷的枪,把金爷推到杨爷那边。双枪指着他们:“打家劫舍你们是外行,坑蒙拐骗才是你们正业,说吧,奔什么来的。”
杨爷一想,戏法露了。想骗这老头不容易,北平城是自己的天下,就算跟他明说也不怕他,要是把他吓住事情倒好办了。
“掌柜的要你身上的金佛,你若不从甭想离京,再跟你交个实底,三天后枪毙石奉山,你们在北平城可是一个靠山都没了,留下东西立马就走,等官府出来抓同案,想走就晚了。”
韦向天一听要杀石奉山,稍微晃了一下,手里的枪垂了下来。杨爷一看心里高兴,瞧见没有,擒贼先擒王,石奉山一死都老实了。
铁鹰跟何庭也全听见了,俩人也很诧异,不是说那小姐在北平有势力吗,怎么没保住石奉山。
韦向天拍拍前胸:“东西在这,你们没本事拿走,刑场在哪,说实话放你们走。”
没想到还是没吓住这老头儿,杨爷跟金爷对下眼神,今天拿不到金佛就算栽了,回头没法跟康焕交代。老头儿真要是放咱们走,大北窑是回不去了,只能逃走。
事到如今只能认栽,都是场面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老英雄,山不转水转,今儿我卖个人情,日后相见也不尴尬。刑场在城南,出城门二十里,离丰台不远。我再奉劝一句,劫法场可不成,行刑队五十人,都是长枪,您拿不下这么多人。”
杨爷说完盯着韦向天,看他会不会放他们走。
韦向天知道劫法场成不了事,可怎么也得去闹一场,让天下人知道石奉山冤枉。
“枪留下,你们走吧。”
杨金二人如遇大赦,哪还想索要枪只,出了院门拔腿狂奔,往城北去了。
韦向天捡起地下杨爷那只枪,回到屋里,分发给铁鹰、何庭:“跟我出城,谁敢扯呼别怪我不认乡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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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奉山在牢中度日如年,那小姐也不来看他,狱警们也不来提审,他好像被这个世界忘了。
前几天狱卒给送来一顿丰盛的酒菜,石奉山还把自己喝醉了。
奉山哪里知道,那天的酒里有麻醉药,麻倒石奉山,抓着他的手在口供上签了名,剩下的就是选日子了。
石奉山知道牢里有规矩,赴刑场前给吃一顿好的,不知道那天的酒算不算断头宴。
这一天一大早,两个狱卒过来给石奉山道喜:“恭喜恭喜,石先生,苦到头了,今天是您的大日子。换身衣服咱们走吧。”
嗯?石奉山知道这套话,大日子就是处决呀。
狱卒给石奉山拿了条新裤子,一件新长衫。又给端来一碗面,一块猪头肉,一大碗白酒。
看样真是这么回事,该来的终究来了。石奉山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身处异乡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该吃吃该喝喝,决不做个饿死鬼。石奉山吃光碗里的面,猪头肉吃掉大半,一碗酒干了。迷迷糊糊跟着狱卒就走。
牢房大门口有十几个戴钢盔的军兵,跟狱卒办完交接手续,检查石奉山的手铐脚镣,随后押上一辆大卡车的后车厢。
车队共五辆,最前面的是吉普,奉山那辆夹在中间,一路烟尘向城外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