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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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奉山的民国岁月(41)

(2019-07-10 08:53:35) 下一个

铁鹰带着文澜选了条小路,文澜不知道为什么要绕着走,可能与铁鹰刚才卜卦有关,铁大哥说能算出来何庭跑哪去了。
文澜憋了一肚子气,挺好的事眼瞅着要成,半路杀出个何庭,这混账东西毁了文少爷的梦,文澜恨不得立刻逮着他,打他个半死。
这条道真是僻静,半天也没遇到一个人,文澜有点害怕,铁鹰腿脚不灵便,半天也没走出多远。天色渐暗,文澜问铁鹰还得走多远,铁鹰看了眼太阳落山的方向,说二里地之内定有结果。
越往前走路越窄,走着走着前面路边立着几棵大树,有棵树下好像坐着个人,文澜拽了下铁鹰,伸手一指,铁鹰也看见了那人,俩人慢慢往前蹭,终于蹭到大树边。文澜都不用看第二眼,跳过去便是拳打脚踢,铁鹰不认识何庭,但也能想明白,自己的卦今儿是真灵!
铁鹰把文澜拉到一边,看架势文少爷是要杀人,这得多大仇才能下这么重的手。文澜累的呼呼急喘,铁鹰凑到那人跟前,仔细一看,怎么还捆着呢。
不用问,挨打这位肯定是何庭,换了别人文澜哪敢动手。何庭被捆着必有因由,得先问这事,把人打死了又有何用。“兄弟,是何庭吧?怎么了这是。”铁鹰一边给何庭松绑,一边从何庭嘴里套话。
何庭被打的顺嘴角流血,一声不吭,他知道自己该打。铁鹰一问话,他点点头,绑绳松开,何庭摊倒在地,捆的时候太久血脉不通,身上没有知觉了。
过了半晌,何庭翻个身坐起来,铁鹰和文澜蹲他身边等他开口。何庭只说了一句话:金佛让韦向天的人劫去了。
文澜傻了,铁鹰也傻了,何庭早就傻了。落到胡子手里的东西,谁能讨回来,铁鹰算死了心,何庭也琢磨赶紧爬起来逃命,只有文澜心不甘。那年自己给帮会打过一张欠条,后来姐夫找山上的胡子说情把帐免了,金佛是自己的,再找姐夫去找胡子帮忙要回来……
金佛落在土匪手里文澜倒是不着急了,觉得比在何庭手里放心。铁鹰本以为文澜也得就此罢手,大家好聚好散,文澜却一点也不慌张,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铁鹰看文澜往奉天城的方向走,心里琢磨金佛没了文澜认命,大头二头那一百块顺手就能还上,对于文澜来说这事就算结了。而铁鹰自己也是因为欺骗帮会那哥俩只能亡命,不但一百大洋自己归不上,主要是人家等着金佛分钱,现如今文澜若是把钱还了,再告知帮会金佛让胡子抢了,那自己也该没什么灾难了。
想明白这折铁鹰也想回城,看着眼前的何庭,心核计这位爷是偷文澜金佛的主儿,文澜都没搭理他,想必是真不要了,看样文少爷跟他很熟,也不会去警局报案,这东西终归不是好道来的,何庭应该也没事了。
铁鹰等着何庭一起回城,何庭腿脚疏通后站起来,辨了方向,朝远离奉天城的方向走了。
两个人分头走向两个方向,铁鹰站在原地一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了一会儿决定回城,帮会要是找自己麻烦就往文澜身上推,离开奉天自己连讨饭的都不如,得找大头二头把吃饭的家什要回来,看样天生没有发财的命,算卦看相才能显现天分。

何君然每天出去摆摊撂地,家里的挑费全指这个,那败家儿子整日不见踪影,靠他养老早晚得饿死。
这一天刚到实胜寺前,看见艾捕头身后跟着几名奉军往他这边走。老何心说艾捕头长能耐了,跟官军也有搭格,这可是如虎添翼了不得了。
老何继续摆弄自己那点东西,把毛巾,纸扇,御子板等一样一样拿出来,又对着茶壶嘴喝了口茶,准备歇口气下场说书。
一口茶没咽进肚,听见有人喊老何名字:“何君然,有人在警局把你儿子告下了,刚才去你家没找到人,你跟我们走一趟,回局里问话。”老何心中一抖,暗想这孽畜又惹什么事了,有日子没见着他了,捅什么娄子了又。
“艾捕头,何庭犯什么事了,我可有日子没见着他,去哪了没跟我说。”老何不愿意跟他们回警局,那地方戾气重,好人不能进。
艾捕头倒是客气,贴在老何耳边:“老何呀,跟着我走吧,没看见身后这几位,奉天城防营的,你儿子惹大事了。”

石奉山吃罢晚饭,心里有事也没吃多少,坐在屋里喝茶,琢磨文澜到底跑哪去了。忽然间有人敲击大门,奉山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往门口走,文珊先奉山几步已经到在大门口,大门一开,两口子顿敢失望,门口站的不是文澜,却是说书的老何。
文珊不认识老何,奉山在房门口说了声:“何大哥,你怎么来了。”老何向文珊叫了声弟妹好,文珊身子一让,老何进了院子,奉山迎进屋里沏上热茶,等老何开口。
老何把何庭欠债携金佛逃走的事一说,奉山脑子立刻转了个个儿,金佛会不会是文澜那个。文澜与何庭有交往,虽说上次翻了脸,可鱼找鱼虾找虾,王八专找鳖亲家,他们都是一路人,既然金佛最后落在何庭手里,那么文澜……会不会遇害了。
奉山担心文澜安危,忙问老何可曾看见文澜,老何摇头说并未见过,又问可曾见过何庭,老何还是摇头。何君然不会说谎,奉山也不问了。
老何不知道金佛可能是文澜的,奉山也没深说。问老何找自己有什么能帮忙的,老何说有个奉天城防营的营长在警局报案,说何庭欠他一万大洋,本来拿着一尊金佛过来还债,可没等这营长过来拿东西,何庭就带着金佛跑了。

奉山问有借据吗?老何说有,是何庭的签名。奉山又问这事怎么帮,老何说欠人家一万大洋这辈子是还不上了,眼下只怕那金佛也是偷的,只求奉山警局真的有朝一日抓到何庭,别给处死,何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老何这边砸锅卖铁替何庭还帐,只为保住何庭性命。
可怜天下父母心,奉山明白老何的心思,问这案子发到谁的手里,老何说自己家住北市场这片,现在归艾捕头侦办。奉山答应老何明天找艾捕头打听打听详细,劝老何别着急,这事自己尽力帮忙。
老何谢过石奉山两口子回去了。
老何一走,奉山两口子更着急了,文澜带进城的金佛落在何庭手里,何庭又牵扯欠账,人也没了佛也没了,文澜会不会因金佛被何庭杀害,何庭那个赌徒心毒手狠,上次文澜就是跟他吃瓜烙下了大牢,这回没准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奉山准备明天去警局找艾捕头问问,不行花俩钱疏通疏通。文珊又是眼泪涟涟,说弟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对不起过世的爹爹,自己的母亲知道信儿也得去了,文家就算完了。
这事可真是大事,文澜平日里惹祸败家虽说可恨,但人还活着,这回却有性命之忧,真要死了,后面的事更加麻烦,保不齐有人说石奉山谋害小舅子图谋霸占文家财产,要不然文澜怎么死在奉天城了呢。
两口子熄灯睡觉,奉山躺那睡不着。二更梆子声响,奉山刚合上眼睛,隐约听见有敲门声音,声音不大,却很急促。
石奉山忽的坐起来,文珊也听见敲门声,说了声:文澜?奉山跳到地上鞋都没穿奔至院门口,开门一看,长出了口气,不是别人正是文澜。

铁鹰回到家的时候天都快亮了,进屋倒头就睡,睡到中午才起来,腹中饥饿。摸摸兜里还有几块钱,起来洗把脸,去街上找点吃的,再探探金佛那事有什么消息。
出了家门没敢走远,在胡同口吃了碗面,然后沿街边往泰峰茶馆方向溜,王老好消息灵通,这么热闹的事只能问他。
一路上没遇到帮会的人,铁鹰加着小心终于看见茶馆大门,驻足瞧了半天,确认没有警察警探,这才颠儿了几步闪身进了茶馆。
王老好一见铁鹰笑的灿烂,铁鹰知道他在笑话自己,不敢在前面呆着,拉着王老好转到后面,开口问道:“城里出了什么事,知道吗?”王老好坏笑:“怎么了爷,出了什么事您入股了?”铁鹰心中着急,摸出一块钱递给王老好:“来壶高的,茶资先付,捡干的说。”
一块大洋到手,王老好抻脖子朝前面看看,低声道:“艾捕头可来我这说了,说书的老何他儿子拐了城防营营长的东西跑了,现在全城缉捕,谁有信儿报上去有赏。”哦,原来如此,铁鹰心说自己知道何庭去哪了呀,这要是去报个信儿有没有赏钱呢,领赏不要紧,得先问问帮会那边有什么信儿。
“帮会有没有什么反常?”铁鹰这句一问王老好笑的更美了:“有啊,大头二头哥俩也来嘱咐过,说瞧见您铁大爷稳住咯,通知他们哥俩也有赏,您说这赏钱我领不领呢?”
王老好摆明了敲诈,铁鹰没法子又掏出块大洋递过去:“瞧您说的,老朋友了,谁去领赏您也不能去呀。”王老好道:“那是,那哥俩没你靠谱,从他们那一个子都得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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