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兄妹相称
在火车站见到了琴。30多年前,他们只见过一面,申已经完全不记得琴的模样,只记得一张黑里透红的脸。如今的琴已经完全变了样。皮肤保养的很好,穿着十分得体。一望而知,是个干练的女人。申在职场打拼了二十几年,绝大部分同事是男性。他很欣赏职业女性。见了琴的面,不由得增添了几分赞赏。
上了车,琴吩咐司机将车子直接开到酒店。她对申说:“在酒店可以把礼物理清楚。拎着漂亮的购物袋显得漂亮。” 申顺从地去了酒店。按照琴的建议把送给舅舅,表哥表姐的礼物分别包好,然后去了舅舅家。
申在苏州的几天里,只在舅舅家盘横了半日,其余的时间都跟琴在一起。他们用了一整天的时间逛留园。
金秋十月的留园,去掉了暑热,躲过了黄金周。不是周末,园子里更加清静。湖边水岸垂柳青青,楼台亭阁丝竹声声。申好久没这么消闲,这么放松了。二人在园里走走停停,申一直在听琴的轻言细语。
琴告诉了申许多她在电子邮件中没有提到的个人经历。琴是江苏盐城人。家中三个女儿中的老大。父亲早逝,她帮助妈妈带大了下面的两个妹妹。文革时期她没机会上高中。因为家庭困难,她被分配到工厂里做工。她喜欢学习,工作之余除了家务就是看书。77年高考,她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上海的一所大学,主修中文。这件事在她工作的工厂和亲戚,邻里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琴的母亲希望她能够留在上海工作。听说因为房屋紧张,只有在上海有住房的学生,毕业后才能留下。琴的母亲调动了所有亲戚,朋友帮琴介绍家在上海的男朋友。申就是其中的一个。她当时在学校已经有了男友。男友的家也不在上海。为了不忍拂去母亲的意愿,琴对每一位相亲的男友都找理由拒绝了。大学毕业后,她和男友一起被分配到苏州。不久就结婚了。
一年后,琴生了一个男孩子。婚后的日子虽然辛苦,但是夫妻齐心治家,过的很充实,愉快。十几年前,丈夫辞职下海。儿子基本上是在琴的培育下长大的。儿子很优秀。高中没毕业就被保送到北京大学去读书。大学毕业后,儿子去美国留学,如今正在攻读博士学位。
培养儿子的同时,琴在工作上也很卖力。几年前被提升为公司的人事处长。一般在国企工作的大学毕业女性,55岁就退休了。因为琴是处长,又是公司总裁信得过的人,她可以工作到60岁。
刚开始创业时,琴的丈夫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待到事业有成,他们的日子逐渐富有起来后,丈夫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丈夫在外面与其他女子的恋情传进了琴的耳朵。她哭过,闹过,都无济于事。为了孩子有个完整的家,她忍受了丈夫在外面一个又一个的女人。虽然屈辱,但她始终不同意离婚。但是四年前丈夫说他的女友怀孕了,这婚说什么也得离了。
听了琴的叙述,申为琴的遭遇表示同情,对琴的能力表示钦佩。他觉得琴能够把儿子培养的如此出色,自己还事业有成,这其中一定付出了很多辛劳。
晚上,他们在得月楼进餐。琴再三询问申的意见后才点了餐。席间,琴频频给申斟茶,倒酒,布菜。这一切都让申特别受用。不记得这辈子有没有人对他照顾的这么精心。
出得得月楼,只见晚霞褪尽,月朗星稀。琴提出去苏州古运河上夜游。申觉得天已经晚了,回酒店去还有事情要办。听得此言,琴的脸上现出了一抹红晕,含羞带笑地看着申。不想,上了计程车,申提出先送琴回家去。此时琴才明白自己会错了申的意思。不免露出了失望之意。申表示他需要给公司的同事回几个email。出于对女士的尊敬,先送琴回去。但是琴坚持先送申回酒店。到了门口,琴提出上楼去帮助申沏茶倒水。申说:“你陪了我一整天,一定很疲劳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我睡眠不好,这么晚了,茶是不能喝了。谢谢你的好意。”如此,琴只好作罢。
申处理完公事后,久久不能入睡。他细细地回味琴的话和对自己的态度。以前他一直不知道琴是离过婚的。现在想来,这样跟她来来往往似乎不妥。从琴的眼神里,他感觉到了异样。在他的心里,琴只是知心好友,红粉知己。他不希望此行给琴留下其它的想法。
第二天一早,二人又出去逛了半天。路过寒山寺时,申提出和琴结拜为兄妹。他说自己没有妹妹,琴没有兄长。既然大家投缘,从此可以兄妹相称。他们在佛像面前双膝跪下,发誓从此是异姓兄妹。
申因为这天傍晚的火车回上海,所以必须回酒店取行李。琴一路跟随,说是帮申收拾东西。一进酒店大厅,只见申的表哥表姐都等在那里。他们是来送申回上海的,每人都提了些苏州的土特产。申向二位表亲介绍了琴,说是自己的朋友。少时,四个人收拾好了行李,准备送申去火车站。琴提出自己送申去车站就可以了。一来行李不多,二来她家就在车站附近。
在火车站,琴从提包里拿出了两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说是送给申的礼物。
车要启动了,琴依依不舍地和申挥手告别。
火车离开苏州站后,申打开了琴送的礼物。原来是两幅苏绣,一副花好月圆,一副十八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