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 （十四）

分别三年后，白梅第一次见到儿子的时候真是百感交集。儿子睁着困惑的眼睛看着面前这个自称是妈妈的女人。他一直依偎在外公的怀里，不肯叫开口。白梅知道这是强求不来的。她精心地照顾这一老一小，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她给儿子准备了有卡通人物画的床单，还买了一个大大的米老鼠做礼物。一周以后，当儿子聪聪终于脱口叫出“妈妈”时，白梅激动得热泪盈眶。

白老师还没有退休。他跟部队学校请了三个月的假。他们祖孙三代一起去华盛顿，纽约，波士顿游玩后，白老师就一步三回头地登上了返程的飞机。

父亲走后，白梅真正开始了单亲妈妈的生活。她要学习，工作，照顾孩子，买菜做饭。虽然她已经修满了硕士的学分，但是毕业论文所需要的实验数据是要通过一项项实验才能得到的。好在她所在的城市基本上是一个大学城。为已婚学生方便，学生宿舍附近就有托儿所，幼儿园。聪聪虽然跟外公学过一些英语，但是到了美国还是有语言障碍的。上幼儿园的第一个星期简直哭成了小泪人。但是白梅没有其它的办法，只能狠下心来每天早上把儿子送到幼儿园去。好在孩子的语言能力和适应能力强，一个月下来，英语就说的很流利了。每天孩子回来后，白梅都陪着孩子吃饭，散步，做游戏。等到孩子睡着了，她再开始自己白天没做完的论文和助教工作。好长一段时间，白梅每天睡觉的时间没有超过5个小时。长期的透支使她筋疲力尽。有几次在超市排队等结账时，白梅居然趴在推车的扶手上睡着了。

最可怕的是生病。学期末是助教们最忙的时候，儿子居然这个时候被传染上了水痘（Chickenpox）。幼儿园死活不肯收聪聪。最后是一位中国同学的母亲出手相帮，白天儿子才有了去处。但是晚上回来，儿子发烧，浑身上下起的水痘让孩子无法睡稳。白梅每个晚上都被儿子的哭声惊醒好几次。那一周可真的是难熬啊。

一天，白梅感到冷的瑟瑟发抖，浑身酸痛。她以为自己是得了流行性感冒，喝几包感冒冲剂几天就会好了。没想到，几天后咳嗽越来越厉害，头痛得厉害。一量体温，摄氏40度。她吃了两片退烧药，以为睡一觉就会好了。没想到，不到四个小时，温度又升了回来。她咬牙坚持去了学校医院。医生诊断白梅患急性肺炎，需要住院治疗。白梅说她不能住院，家里有人需要她照顾。医生护士不得已，只好给她拿了药，让她回去休息。回到家里，咳嗽，病痛，高烧搞的白梅疲惫不堪。看着幼小的儿子没人照顾，白梅只好咬牙爬起来给儿子做饭。有几次白梅差点昏倒在地。她觉得自己的日子可能要到尽头了。就在白梅和儿子的日子陷入困境的时候，一双大手帮他们托住了摇摇欲坠的天。艇仔来了。他辞去了华盛顿的工作。在白梅所在的城市找了一份律师工作。虽然远离自己的父母，虽然工资待遇都远远比不上过去的工作，但是艇仔愿意牺牲一切，只要在白梅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