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 （十一）

白梅认真的听取了艇仔的话，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自己这样躲下去也不是个事。问题总要解决的。

静下心来，白梅开始回顾她的婚姻。她从小和陈新一起长大，陈新是他们军队大院里的孩子王。一开始就摆明了白梅是他的女人的架势。所以白梅在学校里没有哪个男生敢跟她多说话。文革时期陈新和他的家人给了白梅许多照顾。她觉得陈新是她一生伴侣的不二人选。高中毕业后，白梅被分配在市里的长途电话局，做了一名话务员。那里是女儿国，除了局里的领导，没有男同事。大学期间，她和陈新不在一个城市。因为父亲孤身一人，白梅寒暑假都是回家过的。可以说，陈新从来没看到过白梅和其他男性接触。白梅也不清楚陈新居然有这么强的嫉妒心。严格的来说，虽然她和陈新一起长大，但是他们并没有过太多的交流。他们之间的任何决定都是陈新一个人说了算，白梅一直是盲从。其实他们在兴趣爱好，思维方式，文化修养方面存在着很大的差异，但是她从来没觉得这是个问题。结婚五年，他们聚少离多。只有在美国中西部的那几个月，才真正有了了解对方的机会。原来他们在价值观，生活态度，为人处事方面是如此不同。

22岁订婚，26岁结婚，两次父亲都提醒白梅要慎重考虑。白老师觉得陈新虽然学业有成，但是文化素养并不高。而且大男子主义的思想根深蒂固。现在看来父亲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当年白梅觉得嫁给陈新是顺理成章的，从来没有想过其他的选择。大学四年，她心无旁骛，一心读书。对周围的追求者们从来都是委婉地拒绝。

细想想，陈新的暴力倾向可能源于他的家庭。陈新的父亲来自农村。打老婆孩子好像是天经地义的。陈新小时候常常挨他父亲的拳头。后来长大了，父亲打不动了，就用皮带抽。白梅结婚后虽然没见过陈父打人，但是陈父对陈母和陈新兄弟绝对是说一不二的。陈新的母亲来自山东沂蒙山区，出身贫困。白梅结婚前，她对白梅特别好。一则，她自己没有女儿。白梅漂亮，乖巧，聪明，特别讨人喜欢。二则，白梅幼年丧母，陈母觉得孩子可怜。但是一旦嫁人家门，她就要摆出婆婆的威风和派头。因为她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她虽然是部队医院的护士长，但是每次跟丈夫回老家，连饭桌都不能上。而且只要她回去，婆婆就不再下厨。从做饭到刷锅洗碗都是她这个媳妇的责任。

一想到要结束和陈新的婚姻，白梅就有锥心之痛。不记得谁说过，无论是谁对谁错，离婚都会给当事人带来巨大的挫败感。但是，就她目前的情况，中西部的那个家是回不去了。她必须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想到此，她提笔给陈新写信。每一个字写的都是那么的艰难。她希望他们能够和平离婚。除了儿子，她什么都不要。

信发给陈新后，白梅暂且把婚姻的事情放在一边，全心全意地开始了申请入学的事宜。一年里，她考过了TOFEL和GRE，开始了申请学校的手续。在申请哪所大学的问题上，白梅想了很多。虽然姑妈对她很好，表哥们也很亲切，很帮忙，但是，她不希望给姑妈增添太多的麻烦，更不希望自己因为有姑妈的照顾而滋生依赖性。考虑到华盛顿的房租贵，学费高，申请到学校工作的可能性低，最后她选择了几所美国的几所州立大学。

艇仔给白梅的承诺并不是一时兴起。从他第一次见到白梅，就被她深深地吸引着。白梅美则美矣，但是艇仔见过比白梅漂亮，性感的女孩子多了去了。鉴于艇仔的家庭背景和他的学历，收入，追求他的女孩子不在少数，国女，洋妞都有。但是白梅的娴静气质，白梅那淡淡的忧伤，优雅知性的举止是艇仔从未经验过的。他同情白梅的遭遇，想帮她从烦恼中解脱出来。他希望经过他的努力，白梅能够展开愁眉，露出本该属于她的甜美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