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性儿科怪病

前天我写了一篇题为《从新冠趾看机理》的文，介绍了一个主要发生在年轻新冠病人身上的所谓的新冠趾，在那里我指出新冠趾和病毒在病人体内引起了过多的甲型干扰素表达有关。除了这个表现外，最近在世界各地陆续报道一个和新冠病毒有关的所谓多系统炎症综合征（pediatric inflammatory multi-system syndrome - PIMS）的儿科疾病，有人把这个称为怪病，主要表现是患者出现持续性高烧，消化道，心血管或者其它器官的症状，有时有红疹，血液检查的主要表现有白细胞特别是中性粒细胞增加和c-活性蛋白（CRP）增高等全身性炎症表现，由于这些表现很多和一个多器官的血管炎即川崎病（Kawasaki disease）相似，早期的时候很多被误诊为该病。后来因为近来这种病比平时更多引起了一些医生的注意，加上一些病孩被查出有新馆病毒，医生们才确定它是一种由新冠病毒引起的全身性多系统炎症综合征。

这个病之所以怪就是它不仅出现在小孩中而且可能很严重，在非常严重的情况下病人需要重症监护治疗，甚至死亡，这个是和小孩在患新冠后愈后一般比较好不完全一致，是一般人没有预料到的，加上是一个比较新的发现，人们对它没有认识，所以说它是一个怪病。

随着这类病人的增多，人们对其认识也越来越多，现在被命名为儿科多系统炎症综合征。虽然PIMS的具体机理还不清楚，目前的共识是和病毒感染后产生的细胞介素风暴有关，前面讲过，病毒进入人体后可以引起一系列的反应，人体的组织细胞先后释放不同的细胞介素，首先是甲型干扰素，随后会产生多种白细胞介素，譬如说白介素-6，白介素-1和肿瘤坏死引子等，这些细胞介素既能抑制病毒的生长，又可以引起炎症反应，造成自身损伤，其原理就像外军入侵的时候，自己的抵抗力量在开枪开炮过猛的时候，会造成周围的居民伤亡类似。

前文讲的新冠趾可能和干扰素过多有关，而多系统炎症综合征可能和其它的一些白介素过多引起的持续性的全身性炎症反应有关。白介素一旦产生增多，就可以在各个器官引起炎症，发烧是因为白介素在脑部的血管内皮里诱导了环氧化物酶产生可致发烧的前列腺素E2，而CRP的增加则是白介素在肝脏或其它器官或组织的细胞合成更多的CRP等急相反应蛋白（acute phase protein），当然白介素的增多还可引起其它器官的炎症反应，引起相应的症状。

现在发现，即使是一种怪病，而且可能很严重，这类病孩大多数是可以治好的，少数没有治好的，据说多有其它所谓的基础疾病。治疗的时候主要是对症治疗，另外就是类似于川崎病给病人输血浆蛋白（IVIG），最近印度医生发表了一篇论文描述了他们成功地用IVIG和白介素-6的抗体Tocilizumab治疗一例病人。白介素-6被认为是新冠病毒引起的细胞介素风暴中的一个关键因子之一，在其它疾病中，它已经被证明可以引起发烧和CRP增高，当然，它只是很多细胞介素中的一种，如果这个拮抗它的抗体有效的话，一种叫JAK的酶的抑制剂可能效果或更好，原因就是后者能抑制白介素6所依赖的JAK-STAT信号传导通路，不仅如此，该类药还可以阻断其它依赖JAK-STAT的细胞介素的作用。另外，如果是因为一种或多种细胞介素引起的话，激素类消炎药也应该会有较好的效果，是否如此，还有拭目以待。

总之，这个怪病其实不怪，是小孩对病毒清除过程中或其后产生的一种过度的细胞介素反应引起的，就像被入侵时自己的抵抗力量所发战火误伤自己的军民一样。知道了原因，就能采取相应的措施，防患于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