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或猴的希望

美国吉利德公司的人民希望最近是捷报频传，不仅很多临床医生说看到了很好的效果，几天前更在猴身上证实该药的确可以抗病毒，不光是抗病毒，还能减轻猴哥们的肺炎。据说这个引起了猴权组织的抗议说他们不该只给对照组安慰剂。也是，这样太不猴道了，至少要给他们一些川普的神药羟基奎宁，不过，如果那样的话，猴子们可能会死得更快。

（这猴为没有给他猴民希望而很不舒服，但打死也不吃川普神药，怕会引起QT和猝死）

停止瞎侃，正紧地说说那个试验是如何做的。首先研究人员给把12只恒河猴都通过多个部位（鼻腔，气管，眼睛和口）给病毒让他们感染，然后把他们分成两组，一组六只，三公三母，给病毒12小时后开始分别静脉注射猴民希望或者安慰剂。 剂量：第一天给第一针是每公斤体重10 毫克，以后每天一针，是第一天的一半量，一共打6天。这个剂量给药可让药物在猴血里达到临床上病人血中相似的浓度。

在感染前，和以后的第1，3，5和7天，他们把猴子给麻醉让猴医给他们做体检，查体重，体温，血氧饱和度，血压和呼吸快慢，并根据猴子的表现（毛发，五官，呼吸，大小便，食欲和活动量等）给每个猴子每项指标打分，譬如说食欲，如果猴子正常进食把给他的饼干吃了一半以上就是零分，如果吃得不到一半是3分，只吃水果不吃饼干是5分，两样都不吃就是10分，分数越高病越重，各项指标打分加一起的总分为35分，另外还做前后位及侧位X光胸片。X-光是给一个不知情的猴医看的。在感染后的第1，3和7天还对气管进行了冲洗采样检查病毒和其它指标。然后对猴子做了尸检，做组织学检查。

病毒检查结果发现给药组比安慰剂组的下呼吸道（气管冲洗液）的病毒要明显的少，而上呼吸道（鼻腔）则没有区别，说明该药主要在下呼吸道起作用。尸检得到的肺部病毒量情况和气管冲洗液的结果一致，说明该药在猴子中有抗病毒作用。

临床观察结果发现在用药后的12小时两组的临床打分就有明显的区别，在以后的几天也是这样，研究者称给药组的动物基本上没有呼吸系统疾病，并称给药的那一组在0，1，3，5和7天的X光也比对照组不管是在面积上还是在侵入物的密度上都比安慰剂组要轻。尸检肉眼观察发现给药组的6猴中只有1个肺部看上去不正常，而安慰剂组6个猴子都异常，对肺部切片的病理组织学检查发现给药组6个猴子中只有三个有轻度间质性肺炎，而安慰剂组有5个有跟为严重的间质性肺炎。病理组织学结果和X光检查相符。 这些说明该药在猴子中不仅有上述的抗病毒作用，还对新冠状病毒肺炎有“治疗”作用。

（原文链接：https://www.biorxiv.org/content/10.1101/2020.04.15.043166v1.full.pdf）

看到这个结果，有人可能说这下真有希望了。不过，烦人一贯都pessimistic，不然也不会叫烦人。当然烦人这么说不光是因为本质上pessimistic，还有前面的教训，因为这个药在猴子中对其它病毒譬如说伊波拉引起的疾病和中东肺炎病毒引起的肺炎也有作用。可是在后来的临床双盲试验中却一点用都没有，关于这个我在前面《瑞德西韦非神药》一文里已经对该药在体外，猴子和病人身上做过的试验的结果做过比较详尽的介绍 。

当时我在该文里这么说：“人民的希望对伊波拉病毒，武汉肺炎病毒，萨斯和中东肺炎病毒的EC50分别是0.09 uM, 0.77 uM，MERS 0.86， SARS，0.18 uM。从这个数据看，人民的希望对伊波拉的杀伤力最强，是其它病毒的10倍左右，根据这个杀伤力来看，人民的希望应该非洲人民防治伊波拉感染时最希望的，可以想象，当时在伊波拉流行的时候，非洲人民可能的确对人民的希望寄予很大的希望，大的程度应该不亚于现在中国人民对其的希望。 

遗憾的是，非洲人民对人民的希望的希望破灭了，在双盲对照试验中，该药一点效果都没有，用了人民的希望(Remdesivir)的病人的病死率和安慰剂组(ZMapp)一样高，而同时测试的两个能够中和伊波拉病毒抗体生物药(MAb114 & REGN-EB3)却明显的减少了病死率 。”

尽管烦人和大家一样希望该药或者其它药能够成为新冠肺炎的特效药或者神药，但以我对抗毒病药在动物和人身上的效果可以完全不同的了解，我不得不提醒大家在看到临床双盲试验结果之前别抱太大的希望了，因为到目前为止这个人民的希望只是在猴子身上有效，对真正的病人有无效还不清楚

如果是我的话，我是不抱太大的希望的。为什么？四个原因：一，人不是猴子；二，猴子的新冠肺炎不是人的新冠肺炎，比起人的肺炎，猴子的肺炎可能药轻的多，不仅如此，重症病人更是如此；三，实验室不是临床，实验室里可以控制给药时间，在染病毒后12小时内就给药，而病人从感染到发病肯定不止12小时，一半会在5到14天左右，就是说该药在猴子里的效果不是治疗效果而是预防效果，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在前面在说该药该模型中有治疗作用时将治疗量子打双引号的原因。总之，人民的希望还远远没有实现，目前实现的只是猴子的希望，或者说是猴子的“被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