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做老板的手

写意见书

进入十二月，老板让我查出全部欠款单位，并向对方催款。看到欠款单位之多，之长不可想象。这样再有钱的单位，也会被这些欠帐拖垮。销售员忙于找客户，送货员按时送货，不是一手交支票，一手交货。只管出，没有进怎样撑得住？中国经常发生的呆账、坏账就出现在眼前。真没想到美国公司也如此严重，怪不得庞大的公司很穷，发不出工资。

圣诞节后，一时冲动，想做文秘，改变打杂地位的心，促使我把看到的公司的问题写了出来。并提出我的改进建议，包括对这房屋使用的看法，交给了老板。

遭解雇

我对船长说已完成试工三个月，是否应按正式员工发工资了。他没说话。

到12月31号一早，船长给我工资并说过完年不用再来了。啊，我被解雇了？！我问我干得不好吗？他说，不会给打杂工更高的工资。我说我明明在做秘书工作。他说不管做了什么，不会增加工资，不需要我了。

没什么可辩论的。我也知道如此之多的坏账是不能增加工资的。况且在这里两个多月看懂了公司运行的问题，这是他们不希望的。

也让我明白，美国的民主，是对总统的。在大选时可以互相对骂，但在具体小单位是没有民主的。老板不需要听取员工的任何意见，员工是老板的手，完成他的指令，不需要员工的脑子。谁不听话、有看法，老板觉得不好领导就该走了。

打杂工不是非我不可、举足轻重的。公司外面一大片失业大军在等待，即使把工资压到最低，总会有可怜虫来做。老板不怕换人，只是拿出一点时间教一下就可上手。

我告诉了小外甥女，她帮我把在这里的东西全部带走。没有机会向任何人告别，这是船长解雇人的技巧。在放假前拿到工资的雇员都走后，再发要解雇人员的工资，通知走人。这时公司已空无一人，无人可哭诉。

在这工作有什么收获吗？对计算机有点了解，但没有任何不舍之情，工资这样低，不能长期如此。是该走了！

住在中国城，对这里的大街小巷有了了解，不像原来那样害怕。不仅看到饮食方面的店铺，还看到了办理移民事务的公司、律师楼、各种诊所、各种药店、各种银行、投资公司等。这为我后来经常到中国城办事，打开了门。

  多年后

离开后，我忙于挣钱，多次路过也没心进去看看。直到结婚，世贸大楼被恐怖分子攻击后才去。那次我需要学习安装监视器，想请教曾经工作过的老朋友，他们应当会帮忙吧。

世贸中心被毁后，这里发生大变化，这个电子公司不见了，我一路走一路到那时周围老公司打听，终于找到。他们已经搬入一条小街里，门面大大减小，房子不算小。我进去，他们还认得我，说我是船长的老女朋友。我很惊讶，当时怎没听他们这样喊我。如果是老女朋友还会被解僱吗？

我见到了修理部的中国师傅，他说正是大家不认为我是老女朋友才会这样喊我，如果真是老女朋友，谁也不会说的。那位生小孩的女士从没人喊她是船长女朋友，大家都明白那肚子是怎样长大的。是真就不讲，是假就可说，当作开玩笑，让大家笑哈哈。

他指着门口处的一个纪念地方，让我去拜拜船长，他已去世多年，老板和员工把他视为公司的鼻祖，布置这块地方永远纪念他。老板每年会带领大家拜一次。

我问除我走了之外，其他人变了吗？他说没变，每个人仍然干着相同的工作。公司不能发展，但还能保住。没有倒闭关门就是最好。我的那份工作是经常换人的。我明白他们永远把工资压得最低。没人能干久的。

他告诉我麦克还是送货，但他自己会接一点编程的工作，为自己赚点钱。我很高兴，他在学习和进步。这天没见麦克很是遗憾。据说他休假了。忘了问他是否结婚了，是否去加州看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