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有余,露露除了换药的间隙,头上一直缠着纱布,好在身上的痛感越来越轻了。在露露的央求下,傻姐经常将露露驼在肩上到院子里转转,满院子草药的香气,对心情大有治愈。这些日子,露露旁敲侧击地向药婆婆和傻姐打听,总算对当前的状况了解了一二:此地名为得胜关,处于燕、齐两国的交界,长年争战不断。前不久燕国打了胜仗,俘获大批齐国的战俘,所以目前属于燕国。而不幸的是,自己正是从齐国俘获过来的战俘。这里由燕国镇南王夏侯雄带兵镇守,燕国皇帝又派自己的大公子前来监军,人称大阿哥。这个年代没有什么俘虏保护公约,所以常有些好色的士兵到战俘营找几个女战俘来淫乐。那天赶巧选中了露露,几个士兵见露露年轻漂亮,就想拿她来巴结大阿哥,不想露露性情刚烈,将请来的大阿哥咬了一脖子血。这些士兵当然是气急败坏,痛下杀手,连累其他几个女战俘惨遭不幸,反倒是惹祸的露露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露露躺在炕上,越想越是悲摧:好不容易赶个时髦也穿越一次,怎么睁开眼睛竟成了一个半死不活的战俘了呢?一定是那个贾博士的马鞍子有什么古怪,那家伙不是什么量子力学的专家吗?那个马鞍子说不定是他从什么时空机器上拆下来的部件。一想到那个马鞍子,露露立时感到跨下又隐隐作痛,浑身的不得劲。当即喊道:“姐,我要尿尿。”
“来了。”随着答应声,傻姐进了屋,嘴里还嘟囔着:“真是麻烦,人不大,事不少。”傻姐先将边上的一个盆子踢到身前,自己坐在炕沿上,回身扯出被子里的露露抱在身前,开始把尿。露露身上有伤,家中又都是女人,所以并没有穿裤子,只是腿上有几处还缠着纱布。其实露露已经能自己下地活动,虽然眼睛蒙着纱布看不见,但摸索着也可以自己尿尿,只是有这样一位姐姐,是她眼前唯一的享受,当然是能用尽用了。露露头靠在傻姐汗叽叽的胸脯上,满腔的郁闷似乎减轻了不少。
“咋还不尿?”傻姐问道。
“尿不出。”
“尿不出来喊我干啥?”
“姐,你唱支歌,我就尿尿出来了。”
“我不会。”傻姐口上说不会,但架不住露露的央求,还是吱吱呀呀地唱了起来。歌声即古怪又难听,听得露露咯咯地笑了起来,这一笑,竟哗啦啦地尿了出来。傻姐也乐了:“嘿嘿,还真管用。”
姐妹两正沉浸在这一天难得的快乐时光中,却突然听到外面几个男人的喊叫声:“快,给我们看伤。”“快点,我快疼死了!”接着是药婆婆的声音:“你们不能进去,里面是女病人!”
姐妹两都是吓了一跳,傻姐急忙将露露塞回被子里,端起地上的盆子往外就走,不想刚到门口,屋门被大力推开,正好撞在手中的盆沿上,盆子上翻,一盆子尿妥妥地都倒在来人的脸上。来人咂着嘴大叫:“这是什么水?”傻姐见来人高大威猛,一身军人打扮,腰间还挂着把刀,正用手抺着满脸的尿水,一时惊呆了。还好药婆婆反应神速,提起水缸边的半桶水,手起水落,半桶水都淋在那个军士的头上,然后解释道:“我们这儿的规矩,进屋前都要先洗洗脸。”说完从腰间拽出块抺布递过去。那军士虽然觉得这个规矩甚是奇怪,但自己是前来求人治伤,也不好多说什么,便接了抺布擦了擦脸,说道:“好规矩,这一洗竟然不怎么疼了。”冲着后面的其他四个军士说:“兄弟们,都过来洗洗吧!”这个看起来象是个头目,那四个都很听他的,这时都上前装模做样地洗起来。
在药婆婆的示意下,傻姐回到炕边,用被子将露露卷成了一个筒,抗在肩上进了里间屋。
五个军士陆续进了屋,三个坐在炕上,两个坐在桌边的椅子上。药婆婆先给第一个看伤,见伤在胳膊上,并不严重。便上了点药,缠了点纱布,正要看下一个,那个头目却说:“这可不行,他是我们队的神箭手,这条胳膊金贵得很,可不能随便凑合。”看见药婆婆满脸的疑惑,头目从怀里掏出一大定银子放到桌上道:“咱们是给钱的,亏不了你。你看能不能给他挂个夹板什么的?”药婆婆看见银子,也就不多说了,找了幅夹板给他胳膊夹上,又用纱布吊在脖子上,扭头见头目满意了,这才看下一个。这个军士伤在头部,只是擦伤点皮,药婆婆给他缠了几圈纱布,旁边的头目说:“刚才躺在炕上的那个缠得就很好,把他也缠成那样就行。”药婆婆会意,一圈圈缠起来,缠到眼睛时,还是迟疑了一下,头目道:“他不用看见,我们牵着他走好啦。”药婆婆点头,将他的整个脑袋全都缠上。最后轮到头目了,他伤在小腿上,虽然也只是小伤,药婆婆也不多问,先拿夹板夹上,再用纱布缠个结实。头目单腿站起来试了试,很满意,问药婆婆有没有拐杖要一根。药婆婆没有,找了根锄头把给他。头目道了谢,拄着锄头把领着四个军士乐哈哈地走了。
傻姐在里屋的门帘后,将这些情景都偷偷看在眼里,又小声一一说给露露听。露露听着听着就明白了,原来这几个是害怕去打仗的逃兵啊,这让她想起俄乌战争中的俄罗斯,强行被征召的士兵,也是害怕去前线的。所以推测道:“他们身上的伤,说不定也是自己弄的。”傻姐摇头不相信:“自己把自己弄伤,那得多傻呀?”“他们不是傻,只是怕死的胆小鬼。”露露对燕国的军士当然没什么好感,自己现在的一身伤痛,就是拜他们所赐。心想自己也算是齐国人了,齐国也真是不争气,怎么会让这么一群软蛋士兵给打败了呢?
随后的几天,类似的伤兵又来过好几波。药婆婆旁敲侧击地打听,才搞清楚,原来这些天齐国与燕国又开战了,这次是齐国皇帝亲自挂帅,士气高昂,燕国一连吃了几次败仗,眼看这得胜关就要守不住了。药婆婆对露露说,要是齐国重新占领得胜关,露露就可以与家人团聚了,问露露家里还有什么人,都是做什么的。这可把露露难住了,只能含糊着说自己脑袋受了伤,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药婆婆安慰她这也很正常,以后一定能想起来的。又在露露的药方里,再加上几味补脑的药。
又过了半月,这一天露露头上的纱布终于全部解下来了。露露第一眼看见药婆婆,大为差异,见她身材高挑清健,虽然鬓角有些花白,但仍能看出年轻时的美色,与心中所想的慈祥和蔼的老太婆差距很大。再看傻姐,倒是与心中想象的五大三粗的大妞很接近,只是还要更大更粗些。不过露露最想看到的还是自己,自己这一遭借壳上市,总要知道这壳的成色如何吧。所以露露第一句就问:“有镜子吗?”
“镜子?有--”傻姐答道,从抽屉里翻出一面小铜镜,在身上擦了擦,举到露露身前。铜镜有些破旧,照出的人影模糊不清,露露端详了半天,看出是一张清秀的瓜子脸,细眉大眼,竟与自己小时候颇为相像,一时间搞不清这是穿越了,还是被打回原型了?
“好啦,别臭美了。”一边的药婆不耐烦了,又叮嘱道:“出门时带上头巾遮住脸,要是让人认出来,大阿哥可放不过你。”
一提就大阿哥,露露也是心有余悸,马上点头答应。傻姐却不管那些,笑嘻嘻地说道:“我来给妹子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