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报道中吸引我的是,这位女作家为了这部作品,竟然差一点双目失明!我心头一颤!还有什么能将一个人推至失明的地步!当年司马迁忍辱负重完成了“史记”,那么这部描绘中国新时代汽车工业发展的小说会在作家的这种几乎失明的创作状态中会有怎样的呈现呢?我也惊诧自己会由此联想到史记,真是蜀犬吠日。
当得知“汽车城”会在收获期刊上发表,我带着好奇,特意在新一季”收获“期刊出版的第一时间赶往淮海路常熟路口的书摊上买上一本。我对这个在淮海大楼下的书摊,有着莫名的喜欢。书摊主人蛮有孔乙己的风采,不苟言笑,看人总是带着一丝蔑视,可是他的书摊品味独特,除了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新民晚报“,"体育周报”,"每周电视报“,还会有"中国“,”收获“,"人民文学”,“上海文学”等纯文学期刊和一些由专业机构编辑的“文汇读书”,“电影时报”,”中国音乐“,以及在上海很少能看到的类似独立执笔人不定期出版的愤青小资题材的小报。记得莫言的“丰乳肥臀”刚发表,我也是抢在第一时间在他那儿买到的”中国“,当时还要跑两次,因为是“丰乳肥臀”作为长篇要分成上下分两期发表在“中国”上。
这部“汽车城”竟然作为那期“收获”以首篇推出!要知道能在收获期刊上得到这般礼遇,可见其作品的水准,即使不是出类拔萃,也算在那一期里略高一筹吧。但是我只是翻了没几页,就放弃了。简直就是类似八十年代的“乔厂长上任”的翻版,毫无新鲜的感觉,文字生硬,情节幼稚!根本不能令我打起精神读下去。因为我似乎更有说服力的故事。
当时我去过汽车集团面试过一个职位,那是同德国的合资项目,新的经理刚刚被委于重任,这位新的经理是同济大学的高材生,而且在德国深造过,年轻有为,上汽集团非常看重他,希望通过这个中德合作项目能让他创造辉煌为将来在政绩上发展奠定一个坚实的基础。新经理四处招兵买马,我也有幸能与之交流,而且相当有缘投机,为此他还特地带我去位于嘉定汽车工业园区的那个中德合资企业,并同管理层的德方人员和中方人员见面。
虽然他已经当场拍板等我答复,但经过整整一天同中外双方的交流,我打退了堂鼓。我非常理解新经理向我解释为何不从内部提拔人员,反而要从外面招聘,就是应验一句外来和尚好念经的俗语,希望能协助他改变集团现有的人员体制和工作方式。我的反应相当理智,我没有壮志豪情,我不愿意牺牲自己充当这种夹在中间的角色,而且这个合资项目中方以51比49的股份投资比例注定将会有很多戏剧性场面,这种希望通过同外方的合作来达到改变本身的目的,困难重重,要知道这可是上海汽车集团,不是什么私营修理经营部,最重要的是我对国营企业没有任何好感,当初好不容易赔钱从国营企业跳出来,坚决不愿意再回到国营企业的环境!除非是外方聘请我,我倒还会考虑一下。
另外嘉定汽车工业园区离我市区的家很远,经理答应每天派车接送,可一想到每天非得起得很早赶往嘉定已经让我感到压力,而且在没有我的专车之前还得同其他人一起合铺搭车,为此经理还特意让我从嘉定回去的时候同其他搭车的人一同回市区,一方面大家了解一下,另一方感觉一下上下班时间。坐在车里的时候,其他两位就不停地问我何时开始上班以及接送地点和时间的安排,这已经让我感到厌烦,我当然不失风度非常优雅地告诉他们完全可以灵活安排接送地点和时间,应该照应到大家的便利,这么一说大家都很高兴,包括我自己,因为不存在这个可能性了,汽车集团的远大前程与我的个人意愿无牵无挂。
我想到如果”汽车城“的作者知道这个插曲是不是应该在小说中设计一根副线或安排一个情节呢?甚至可以把像我这种没有抱负大志的人作为一个反面角色放在小说里。在那些颂扬改革开放的文艺作品里,为何主角总是英雄人物,为何不能塑造一个失败者,一个懦夫,一个最终被改革的洪流涮弃的人?不知作者是否能够不拘泥于她所处的创作环境,再去收集一些别样的故事呢,这样是否更能衬托那些高高在上的成功者呢?
当时上海在宣传这部小说时特别强调介绍这位女作家与新中国同龄,出生工人阶级 ,热爱文学,喜爱读书写作,通过自己的能力,在汽车集团下面工厂的企业管理部门工作。我一看就哀叹一声,难怪!那时国营企业为了搞好体制改革,专门设立一个叫企业管理办公室,简称“企管办”,那是上班喝茶聊天再搞搞宣传活动的地方,但是有个要求就是会写,写一些汇报本企业的改革事迹向上级主管部门汇报。而小说的作者正是她的写作能力得以胜任这份工作。现在想想我应该也是蛮能符合这份工作的要求。小说作者具备基层工作经验,了解集团发展规划,再加上思想积极向上,配合宣传,于是奋力卓著这部“汽车城”。
实事求是讲光凭作者本身的生活阶层不具备了解高层决策人员的性格和思想,又没有相应的企业管理知识,更没有实际参与集团运作的经验,我想她肯定连一张企业的财务报表都无法看懂。可想而知,创作这样一部作品,真的是有一点自不量力,她能做到的只是故事叙述,情节交代,充其量最多能做到是作家笔下最基本的情景描写。但是如何体现人物性格,如何把特定的时代事件与人物相结合,那不是她能做到的,所以她写得那么辛苦那么操劳,真的是蜡炬成灰,本来看书写作就已经用眼过度,而要完成如同泰山压顶的时代任务,可想而知,心力交瘁,以至于差点双目失明,操劳到这种地步至于吗?
我非常清楚如果没有满腔的热忱和远大的志向,是根本无法承受一种被称作使命的责任。就像雷锋因为心中充满对党的热爱,可以把为人民服务当作一种事业。那么是什么支撑着这位女作家完成这部作品的呢?是名利还是对文学的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