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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径爪痕》 文:简媜 诵:澜潭 (鹿柴 唐·王维) 空山不见人, 但闻人语响。 返景入深林, 复照青苔上。 我履着野兽的爪痕,登上山的石径。 莫要惊扰了什么,在愈行愈深的山里。 这冬与春正在密谈的季节,连阴晴也不辨了,我单薄的一个凡人,又怎能从山草眠睡的姿态猜测雪的重量,及风的千军万马?那爪痕又该是哪一头兽的?是频频回头的梅花小鹿吗?抑是村牛,歇工的时候踱着步,来到石径上擦它的蹄泥,以为了断当日的红尘,便可以老僧入定。 在忧愁尚未发现我,成天只知道追逐小牛犊取乐的年纪,有一天,星空下,那蓄着白髯的邻翁问我: “你这双脚将来要走长路的,考考你,打比方说,你现时要上大山,遇到两个人,一个呢也要上大山,另一个呢刚从大山下来,你问谁路呢?” 我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同,但故意很用力地想,我说个了不得的答案给他: “甭问路,爷,我熟!” “我说别处的大山,你没去过的。” “爷,我问上山的。” 他似乎有些惊愕,又和气地追问:“怎说?” “唉,爷,有伴儿嘛!那下山的急急忙忙赶回家喽,有工夫说话吗?上山的一个道儿,咱们一块吃大饼抓猪雏,还喝酒哩!” 他嗯哼地吟哦一会儿,遥望远空的星点,仿佛回想往昔的事件;又像凝眸草丛里的流萤,从幽微的火光中预见了什么? “如果,你的伴儿落了陷阱,死了呢?” 我不曾提防有此一问,觉得十分无稽,两个牛劲的人,会中什么陷阱?山能有多险,了不得像中猎枪的大黑熊,都倒地了,还看不准几根毫毛吗?我说: “不会的,爷,我们气力够!” “若会呢?” “那……,那我替他堆土馒头,往后捎纸钱。” 我突然感到黯然,仿佛真的死了伴儿。我想明早去敲顺子他家的门,我刚刚拿他当伴儿的,他若死了我舍不得。 “堆了土馒头之后呢?” “之后,之后我就一个人走了,爷!” 他与我都静默了,好像星光照临的远村近舍,都成了大小的馒头。长叹之后,爷说: “你要记得,问那下山的!” “怎说?爷。” 他的银须在月光下丝缕分明,每一根都隐藏一季风霜似地,而此时又安静而完整地成为他脸庞的一部分,再也想像不出银胡之前,那张红润的少年脸。 “下山的,摸清山的脾气,告诉你哪里是崖,哪里是谷?你记到,年轻人仗着膀子硬,自以为抡拳就能扛山了,其实都是空拳,你以为野兽出没的山最险吗?不,你记得,空山最险!” 我如今懂了,爷。 看似平和的山,晨雾刚从山坳缓缓漫散,缭绕于苍翠的众树之间。众树各依脾性,或占据崖岸,或落籍于峰顶,彼此相安无事。同样在时间的流域里推衍各自的情节,以至于一棵猛抽绿叶的小山茶旁边,竟住着行将枯萎的老槐!山茶的嫩叶不能阻止槐叶的飘落,如同槐叶不能启示山茶的未来。山只是静默,荣枯的故事,都在里面了。 爷,我懂您了。在繁华的表象背后,每个人都是孤独者;指路人的话语依然留在耳内,但山已不是他登临时的山。惊险的是,在空寂的山林深处,爷,我看见自己的影子长满青苔。 |
欢迎秋水一起爬山,山空,人却不会空。
曾经住在山脚下,晚饭后经常上山,坐在山头树下,看半山呼啸而过的火车。若是客车还好,车列较短,白烟一冒,呼呼咙咙的很快就过去了,若是货车就讨厌了,无长八长,半天也过不完,似乎头到了广州,尾还在北京。所以,这山,是不空的了。
人也不空。我平日里都注意晚上睡觉关窗,那天大意了,忘了关窗,被一个“不空”的小流氓,从窗子里挑走了挂在衣架上的衬衣和长裤,衬衣口袋里有钱,要命的是长裤口袋里的钱包。早晨起来发现被盗了,赶快上山寻找,自然是找不到的了,自认倒霉吧。那个年月,钱虽丢得不多,也是半个月的口粮啊。
老者说,空山险,说的不完全,其实是,凡有山都险,其实还是不完全,应该是,凡有人都更险~~)
空山叹的好!
呵,叹个空山--
空山新雨后,云深草木荒,四野树寂寂,酒浅风来伴。
我今邀明月,对影成三转,石悲清泉流,声声叹空山。
看来,山中有兽并不可怕,空山最险。东西南北转着圈的山风托起谷底的寒戾之气,簌簌呢喃着谁也听不懂的山林,光秃冷峻的山崖在日影月影下玄怪的闪光,千年的荣枯里沉积下来的步步惊心的故事..., 向左跨一步,也许是危机,向右跨一步,也许是陷阱,你能做什么呢,在大山的静默里,每个人都是孤独的旅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