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罗的牢骚

       回到学校，路过传达室，见小罗拿副羽毛球拍往操场走，见了我，从裤兜里掏出一封信对我一扬，“小柳，你的！”我跑前几步接过信，原来是我大学的一个同学来的，当场撕开信看起来。待我抬起头，瞧见小罗探询的目光。“有啥秘密可公开吗？”他问。我摇摇头。小罗瞅着我笑，吟起诗来：“我凭蹄印识骏马，我凭明眸识恋人。”呸！我白他一眼。他并不生气，哈哈一笑，扬起网拍，“到操场去吧？”我俩是棋逢对手，常在一块儿打球。我马上同意了。

       我把信中的事告诉了小罗，我的同学想改行，不愿当教师，要下海经商。小罗一听发开牢骚：“报纸上成天喊教师光荣呀，要提高他们的地位呀，可为什么有人巴不得跳出教育行？就连我们教出的学生一听师范院校也摇头。他妈的！依我看，落实知识分子政策不能空喊，得拿出实实在在的东西。比如我校多少青年教师，至今还是旷夫怨女，要落实政策吗？先给套住房，再给他们配上老婆或丈夫。”这几句一出口，他大约觉得太粗俗，偷看了我一眼，见我不高兴，马上打住。

       “让学生听见多不好！”我轻声告诫他。他扫视一眼，见周围没人，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几次搞对象都吹了。为了安慰他，我说：“也不能一概而论，许多人还是热爱教育事业的”。

       听了这话，他眼睛一亮，立即来了精神，一掄网球拍说：“对！人有千种，各有所爱嘛！我自小喜欢当众演讲，也就爱上了教师这职业。你想，每天都有千儿八百人听我们演讲，不光听，还要认真作筆记。如果计算一下，你一生对多少人宣传过，我敢说，教师是伟大的演说家、宣传家!”

       “不光是演说家，还是诗人！”我挖苦他一句。

       来到操场，到处是跑跳的人群，我们又转到花坛后僻静的地方。

       “接球！”我发出了羽毛球。

       小罗欢叫一声，抢前一步接起来。

       啊！青春的活力！有力的腾跳，轻快的滑步，灵活的手腕，活泼的眼神……让一切烦恼都抛到云霄外吧！羽毛球在空中飞来飞去，同清风游戏，同飘扬的柳絮起舞。许多人围上来观看我们的表演，我不自在起来，掏出手绢儿抹抹汗，要求罢战。

       回到教研组，我俩说起经验交流会的事，见小罗抑郁不乐，我同情地说：“你这次失去发言的机会真叫人惋惜！”小罗苦笑一下，手一挥说：“胜败并不在一朝一夕！教学实验我是决心干下去的！”

       “你想一鸣惊人吗？”我鼓励他说，“只要你有真经，不怕无人识货！”

       小罗兴奋起来，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的计划来。我听着，渐生爱慕之情。“原来你野心勃勃啊！”我开玩笑说。

       邱先生来送电影票，打断我俩的谈话。他说今晚看电影，工会包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