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三年来自己的亲身的抗役经历,不想暴露行踪,更不想被人肉。所以,一切地名,人名均隐去。
武汉肺炎刚流行的时候,老实说,自己挺掉以轻心的,以为不过又是一场萨斯,折腾那么两月也就没啥事了。谁知没过多久,这东西竟传到美国了,还到我们州了。大家都挺怕的,我们的系都已经通知放假。不过像我们这种辛苦大半辈子的,怎么可能闲得下来?在家里也是尽着时间写呀,抄呀,抄抄写写又写写抄抄。可是,干我们这活的,哪有那么多抄抄写写的呀?也就修了两周,便开始上班!哇塞,整栋楼也就我一个!
人少自然有人少的好处,一是自由,二是车随便停。开始还规规矩矩地停在合法的区域,后来看着楼旁边的车库空着,想省几步路的欲望也就越来越强烈。第一天趴进去的时候还选了一个不太方便的角落,下车时还两边看了看有没有人,头顶上有没有监控,随着连续几天平安无事,胆子也就越来越大。终于,在第三个星期三下班回家的时候,看到方向盘前的玻璃窗上压着一张小纸条。凭经验就知道是张罚单。当时心里还挺不平衡的,心想,你车库不是那么多空位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虽然占了点便宜,可也提高你的利用率了呢!还有点恨那个罚款的,心想第一天还有点胆颤心惊的,还好,没事。你个破警察,不过一破查车的,你说这儿也新冠,那儿也新冠,你不好好在家呆着,还到这晃悠,也不怕得了新冠弄死你。
Argue!
你说,那么多人都不上班了,我还得来,整个车库都找不去几辆车,我不过也就图个方面想少走两步,你好家伙,警告都不先给一个,上来就罚款,也太不地道了吧!再说,你上面也没写疫情期间别的车不让停呀!当然,破警察的茬,是半点也没有露。
心里知道argue 没理,因为自己原来已经在这个车库被罚过一次,开始不过也就想出出气罢了。但一argue 上的时候,贪念又起来,开始想argue 到一分钱不出,但自己都觉得过份,最后权衡一下,准备argue下十块钱,但又担心没准人家会再少罚几块呢?就准备跟他来个模棱两可,一个劲地叫苦,可劲地说太多。一个星期后下来了,罚我十块钱,也就是相当于当天停那个地方一张票的钱(如果我当天投卡进去买那个地方的停车票的话)。正因为有了这个经历,所以当我看到那些警察身份的大白们甚至连警察都不是的大白们追着百姓打的时候,要人家下跪的时候,我心里就特别地反感。但他们讨薪的时候,因为神以及周围的人投向我的爱,我又深深地同情,恨不能自己是个百万富翁,把该他们的都付了。
大约一个月后,我们楼层上班的多了起来,但别的楼层几乎还是没人。大家口都捂得严严实实的,基本社交距离,来人检查的时候,竟通知我们那个屋人太多,必须减少一半。可是,不上班又怎么行呢?大家只好排班。
感恩于我的同事,因为我家离单位相对较远,我没有一次赶早或赶晚。其实,那个时候我们也没有严格得遵守社交距离,有事没事还是聊聊天,不过比以往站得远,话题多是新冠,无非多少人有了,自己的州多少了,或许中国人皮实,我认识的中国人当中好像都没有中招的。不过很快,我们隔壁楼的有一个人说是阳性后来又听说进了I CU。那时的那个怕哟,看见他们楼就不敢大口吸气,还得尽量憋着,远远地就绕着走,甚至都有点想回国。后来,听说要发钱,心里又好受点,虽然不多,一千多刀,还知道羊毛不过出在羊身上,但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这时,因为周围有中国人确实需要回国,就更加关注国内的消息。当看到国内类似“祖国建设你不在,千里投毒你有份。”这样的标语时,说实在的,心里真挺不舒服的。不过,反正自己国内也没什么背景,想回也不一定回得了,并且机票那么贵,我还舍不得花钱呢!忍忍也就过去了。只是,对吴京的那个什么“战狼”电影,开始反感,并后悔曾经写过捧它的文章:这不明摆着忽悠人吗?后面有知道哪哪哪商人无法回国,还被坑,哪儿留学生又怎么怎么的,不仅更狠那个电影甚至发展到看到吴京那张娃娃脸就反感。
后来就是打疫苗,从没想到打疫苗还要分期分批,不是说美国没有歧视吗?怎么?心里虽然不平衡,但也明白是一种恩赐下的不平衡。好在,我们这个地方可以两边挂,挂到政府这边可以先打,开始办手续,而我太太那头本来就是政府的还可以挂靠进医院,好家伙,人家已经打完了。被人狠狠地“歧视”一番。没过两天,我一个朋友竟然也打了。
你不是该排在我后面吗?怎么你也打了?怎么打的?
商店打的呀!
预约了吗?
没有呀!
你怎么就能被打了呢?凭什么你就能打了呢?
我那个“气”哟,别提多大了。开玩笑的,其实我替他高兴。他有次是去逛商店,结果有个预约打疫苗的没来,他也就捡了个便宜(我们这有规定疫苗当天没用完就不能再用。
这时候国内尚没有疫苗,但各种各样的标语开始越来越过分,比如含有“什么不怎样,你就该死之类”的意思的,外加种种看似可以理解但又总能感觉到某种自私、冷漠、歧视等的行为,比如:回家就拘留呀什么的,死人不让报甚至不让公众场合祭奠什么的,明明武汉死了那么多人某领导还说要感恩,有人骂方方汉奸之类等等,心里一直拔凉拔凉的,却又无可奈何。以致于有一天,我在电梯里,注意到一幅标语时,眼里竟有了泪。那上面写着:请保持社交距离,这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病毒。是的,这是一件小事,一件非常非常小的事。但从这件小事当中,你会感到上面那些“压迫”者们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患难见真心,患难的时候还能想到你自尊的压迫者们,是动不动你就得被惩,被罚,含着眼泪你也得感恩,向上面感恩的“压迫”者们能比的吗?我的心在这个时候,开始撕裂。
而后不久我也打了,虽然按规定修了假,却没抽到什么奖,不过也没怎么遗憾。
一次出门的时候(一家人出去买东西),竟看到一堆人站在马路边抗议,抗议疫苗。那里站着长长的一排人,打着横幅,有点手里举着牌子,地上还竖放着许多牌子。反正都是疫苗的毛病,叫大家不要打疫苗。我心里那个气哟,当时真恨不得来一群警察把他们一个个都关起来。但是没有,应该一个穿警察制服的都没有,但是我的心是欢喜的。因为我从他们那种谁也不敢干涉的行为中看到了民主、自由的光,那光的后面写着希望。
美国凭什么好呀?美国凭什么让它的国民誓死保卫呀?不就是靠着这一件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吗?
我们国家做了什么?六四的时候,那死去的不就是如同路边上的那一个个举着牌子的人吗?后来,彭勇士被抓了,一个手拿花朵的青年被一便衣警察擒拿,一个手举白纸的女学生不知所踪,更多的学生和社会人员不知所踪...我的心又一次撕裂。
三年过去了,疫情还会不会再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已经不戴口罩了,我可以去外面吃饭了,我又开始为国内的乡亲父老流泪了。是的,美国是死了上百万人,我却好像没有特别深的感觉,因为到目前为止,我所认识的好像都挺过来呢!是的,有时想起这段经历我依然心有余悸,但我心里却布满了感恩。是那种你想着我,我想着你的那种感恩;是那种感受到神的爱又进一步爱神的那种感恩。
通过这次疫情,让我认识到在一个爱的国度里,上帝的慈爱会通过点点滴滴的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行为施加到它国民身上,让它的国民期待着在神的国降临之前,这个国度请别损坏。而在一个恨的国度里,需要用暴力、谎言压制的国度里,就算上帝的慈爱到了,也会被压迫者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拒绝,因为爱会消灭恨。而他们,却需要用产生恨的方式来统治他们的国度。
虽然我尚不能完全理解任牧师讲的“中国的疫情是某人的果”,但多多少少我能感觉到某人的存在确实对那个果,有着直接或间接的联系。只是,祈求上帝可怜那些确实无辜的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