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发生在医学院的诡异故事，但它并不只是一篇单纯的鬼魂小说。显然作者撰写此篇的用意不仅仅是为了渲染恐怖气氛，而更加是为了揭露社会权威领域中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黑幕。虽然情节离奇得难以置信，并且我认为结尾只是一个传说，但故事却取材于十九世纪一个真实的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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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费特斯就读于爱丁堡一所医学院，他细心聪明、彬彬有礼，很快在第二年得到了知名的解剖学K教授的赏识，被雇为课堂的第二助理（一个半正式的职位），成为年轻的麦克法兰医生（教授的第一助理）的帮手。由于解剖用的尸体供应严重不足，每天夜间睡在解剖楼里的费特斯便有了一个值班的任务，那就是等待尸贩子来敲门，于是，就着月色，一手交尸，一手交钱。费特斯还负责把尸体的各个器官分发到相应的解剖室。那些尸贩子看上去就像坏事干绝的痞子，但费特斯严守K教授的规定，从不过问尸体的来源。

一个凌晨，天还未亮，尸贩子在微弱的月光下运来了一具年轻女子的尸体。费特斯吃惊地发现，自己认识该女子，前天还在与她说话，怎么好端端的一个健康、漂亮的女人突然间就死了呢？他又察看了女子身上的伤痕，顿时疑心大起，随即向麦克法兰医生作了汇报。麦克法兰医生是一个表面和颜悦色，内心却肆无忌惮的强人，他听后只是点点头，承认此事确实蹊跷。

“我应该做什么？” 费特斯焦急地问道。

“做什么？” 麦克法兰医生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什么都不应该做，就当没发生过！”

医生检查了女尸的伤痕，向这位年轻的晚辈一语道破了“天机”，原来那些尸贩子送来的大部分尸体都是谋杀案的受害者。但他再次庄重地告诫，千万不要声张，千万不要给名声显赫的K教授带来任何麻烦。过后，女尸被完全肢解，并分发给了解剖室的学生，再也没人能够认出这位年轻美貌的女子。

尽管有尸贩子的存在，医学院时常还是会闹“尸荒”。在K教授的压力下，麦克法兰医生只好带着费特斯去郊区掘墓劫尸。两人多次乘坐着医生自己的两轮马车，带上掘土工具和一只大布口袋，夜间出发，拂晓时“满载而归”。

就这样，费特斯忙忙碌碌地在医学院度过了一天又一天紧张的日子。他需要放松一下，来缓解长期绷着的神经。一天下午，他早早地结束工作，途径一家颇有名气的酒吧，看到麦克法兰医生正跟一个陌生人坐在里面，于是便加入进去。那个陌生人身材矮小，皮肤黝黑，脸色苍白，眼珠炭黑。他看上去像是具备了聪明和细腻的所有特征，但言行却脱离不了粗俗和愚蠢。

陌生人的名字叫格雷，此刻他正冲着麦克法兰医生发火，并不住地发号施令，而医生却唯唯诺诺地听候摆布，似乎敢怒不敢言。虽然来者不善，但格雷对费特斯的态度却相当友好，甚至向他坦陈自己不光彩的历史，无意中还透露出麦克法兰医生从心底里憎恨他。最终，面露愠色的麦克法兰医生只好替三人的酒水和晚餐买单。第二天，麦克法兰医生没有在教室里出现，费特斯连忙去镇上四处寻找，无论医生还是格雷，连个影子都未见到。第三天凌晨四点，费特斯再次被尸贩子的敲门声惊醒。他急忙起身，开门一看，面前站立一人，手提一只沉甸甸的尸袋。费特斯惊得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麦克法兰医生！

两人奋力把尸体抬到楼上，麦克法兰医生吩咐道，“你最好看一看死者的脸。”

“你在哪里。。。怎么找到的？” 费特斯紧张得语无伦次。

“看一下脸，” 这次是命令的口吻。

一种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费特斯的身子不住地颤抖，他终于看清了，静静地躺在冰冷桌子上的那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格雷！但，这个结果似乎又是意料之中的。他低着头，不敢抬眼正视医生的脸。

麦克法兰医生率先打破了僵局，他悄然无声地来到费特斯身后，一只强有力的大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

“理查森同学，” 他用幽默的口吻说道，“这次总算可以得到他想要的头颅。”

费特斯仍然说不出话来，学员理查森一直在等待分发一颗人体头颅来完成解剖作业，但这与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又有何相关？

就在他沉默不语的时候，麦克法兰医生再次开腔，“你必须付钱给我！”

“付钱给你？为什么？！”

“为了你的账面平衡，为了我俩不受牵连！跟上次那具年轻女尸情况一模一样，没有人会怀疑，一切都将在正常的运作之中。”

正如麦克法兰医生所言，接下来的两天里，费特斯把尸体“化整为零”，分发给每个学生，理查森也“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一颗头颅。没有人认出那具尸体，一切就绪，麦克法兰医生这才回到教室，继续着他的讲课指导。

过了一段日子，解剖楼又闹起了“尸荒”，K教授再次施压。于是，麦克法兰医生拉上费特斯，两人披上风衣，驾着二轮马车乘夜出发。这次的目标是一个较为偏远的乡村墓地，一位老农夫的亡妻刚刚被下葬。

途中，两人在一家小酒店停下就餐，竟然不约而同地举杯互贺，庆贺他俩之间的信任，默契，和感激，也庆贺格雷归天。这时，天下起了雨。

酒足饭饱之后，两个劫尸贼等到夜半时分再次摸黑上路。为了避人耳目，他们往相反方向驶出一段途程后，突然吹灭马车上的油灯，调转车头，在一片漆黑中快马加鞭、直扑墓地。到达墓地后，他们重新点亮油灯，马上挥起铁铲，奋力挖掘。仅过二十分钟，铁铲便撞击到了棺材。就在“大功告成”之际，麦克法兰的手被一块石头碰伤，他恼怒地拿起石头，往后一抛，正好砸到油灯，灯又熄灭了。两人在黑暗中匆匆把尸体装入袋子后抬上马车，便以最快的速度重新上路。

一路上，马车不断地颠簸，尸袋也在两人之间激烈地翻滚。费特斯无意中瞥了一眼，发现一个奇异的现象：尸袋好像比原先的要大。雨越下越急，马车所经之处，路边的野狗拼命地嚎叫，似乎它们嗅到了车上可怕的气味。费特斯再也按耐不住，死命叫停马车，两人重新点亮油灯。

已经被大雨完全淋湿的尸袋布紧贴着尸体，透出非常分明的形体轮廓。两人盯了半响，麦克法兰突然惊叫起来，“这不是女人！”

“我们把她装进去的时候，她是女人，” 费特斯小声提醒道。

“你举着油灯，让我仔细察看一下她的脸，” 麦克法兰一把拉开尸袋，露出了死者的头。

“啊！” 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喊像闪电般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旷野中弃车逃窜的是两个惊恐万状的劫尸贼。

受惊的马拉着承载尸体的无人空车，朝着医学院的方向狂奔，沉重的尸袋里装着的不是农夫亡妻，而是格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