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 “三病”出现的最高峰期是1960年底到1961年初。全县共发病14.5539万人,其中水肿、干瘦病84959人(多为中老年人,46岁以上患者占72.84%),妇科病43940人,小儿病16640人。1961年1月,死于“三病”的就有4906人,其中道林公社一周死亡97人。花明楼公社泉江大队董家湾食堂,40人中病倒20人,1960年12月18日,一天死去3人。公社化初期,全县有86万多人口,到1961年底,只有76.8万多人了。
(一)“五风”之灾
“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所带来的“五风”在宁乡持续时间较长,给人民群众造成的伤害也是很大的。
“五风”之首的“共产风”共刮了四次。第一次是1958年大办钢铁。全县组织30万劳动力无偿办工业,拆毁的房屋、砍伐的森林、收缴的废铁等物资折合人民币811.752万元。第二次是1958年4月至1960年春,大办水利,特别是修建黄材水库和新沩河渠道,组织16.6万多人上阵,完成1213万个工日,每个工日仅付工资0.4元。调用的运输车辆、器械、工具、材料和生活用品,折合人民币1372.8341万元。第三次是1959年大办交通,先后组织20万民工上阵,完成75.79万个工日,占用耕地13053亩,调用器械、工具、木料等折合人民币69.185万元。第四次是1958年10月到1959年底大办猪场,全县所建的8300多栋猪场,绝大部分建材是拆掉社员私人房屋,猪的来源都是从社员家里捉的,所平调的13.7443万头猪,有的没过秤,没记账,更没付钱。
全县三年“共产风”侵占工日1647.2359万个,折合人民币480.7913万元(不变价,下同);器材价款37.6792万元;田土35874亩,折价144.1672万元;房屋24.1502万间,折价724.542万元;各种农具、家具和牲畜折价1768.78万元,合计3155.96万元。
“浮夸风”始于1958年。这年湘潭专区开劳模会,要上报粮食亩产“千斤乡”,宁乡上报了10多个乡(镇)(实际亩产250公斤左右),得了表扬,获了奖励。1958年全县粮食实际总产量3.1亿公斤。县委的一位领导人在12月3日全县扩干大会报告中说:“今年农业生产大丰收,全县粮食总产量7.65亿公斤。”这年秋天,东风公社党委书记种的试验田,扬言亩产35000公斤。到收获时节,1.06亩晚稻,说是由农校48人收割了4天,县委一位领导人带领49人验收,经“验收”共收干谷32701公斤,亩产干谷32506.25公斤。《宁乡日报》发出《号外》,向毛泽东报喜,宁乡放出晚稻丰收大“卫星”。12月23日,县委召开的1276人参加的扩干大会,县委领导人在大会报告中提出:“要以亩产粮食三千斤的指标,十万斤的措施,二十万斤的干劲,实现农业‘大跃进’”。“现在全县已经有了许多高产典型,如夏铎铺公社某书记的晚稻试验田亩产稻谷65000斤;喻家坳公社一干部的试验红薯,每蔸重量30斤,一亩能产18万斤;流沙河公社石山大队的试验红薯亩产32.8万斤;黄材公社月山大队干部的试验花生亩产13000斤;该公社板路大队的花生大面积丰收,10亩花生,平均亩产6003斤;流沙河公社流沙河大队,全年每户平均养猪22.7头,为我们做出了榜样”。
从1958年冬天起,全县各级、各条战线“浮夸风”越刮越大。工业战线是“高炉如星斗,铁水遍地流”。11月2日,《宁乡日报》刊出《号外》:“黄材公社日产生铁200吨,卫星煤矿日产烟煤2200吨”。11月21日,又冒出了花明楼煤矿日产烟煤22000吨的大新闻。不久,流沙河公社荷叶塘和高叶塘飞出了高产“卫星”,前者亩产鲜鱼17850公斤,后者亩产鲜鱼13099.5公斤。两口塘共产鲜鱼32.55万公斤。
“强迫命令风”给宁乡人民带来了血腥的灾难。开始是作风粗暴,强迫命令,很快发展到违法乱纪,打人成风。黄材水库及其渠道工地,打人斗人的现象极为严重,这两处工地共有连级以上干部2279人,其中违法乱纪的717人,被打的民工9498人,占民工总人数的8.5%,坝塘兵团某负责人对民工实施毒打、捆吊、罚跪、扣饭、罚款、抽破皮肉喷盐水、“雷公打尖”、夹手指、“火烧中游”(用硫磺烧屁股)、“杀流水四娘”(用竹签钻屁股)、做孝子、插白旗、关押、劳改等多种恶毒手段残害民工。群众称他为“希特勒”、“活阎王”。
黄材水库和新沩河渠道工地这股打人之风吹到农村,农村基层干部打人很快成风。据统计,1958年10月至1960年底,全县13133个生产队长以上基层干部中,有7812人(占基层干部的59.5%)打过群众,被打的群众22672人,占全县总人口的2.9%。李学良1961年3月在全县三级干部大会的总结报告中指出:“严重的违法乱纪,发展到了最严重的程度,打人、罚跪、喂砂子、喂大粪、大搜查、私立公堂、私设监狱、乱搞劳动教养所等”,“据统计,全县因违法乱纪当场打死53人,打后致死414人,打后自杀549人,被逼死650人。”
“生产瞎指挥风”在宁乡也是很离奇的。1958年,强调早稻先把禾割下堆起来,插完晚秧再脱粒。结果,堆起来的早稻,大部分破胸发芽,少数已经霉烂变质。为了实现“大跃进”,全县组织30万劳动力大办工业,致使有些晚稻到12月还没有收割完,红薯也没有挖回,造成粮食大量损失。1959年农历正月搞红薯“温床催芽”,用火、用蒸汽催芽,结果把红薯都蒸烤熟了,全县烂了50多万公斤红薯种。从1958年起大搞密植,县里按插一根秧苗能分蘖多少根,抽多少穗,每穗结多少粒,千粒重多少,每亩要收多少斤谷,每蔸七八根,共需要多少基本苗计算,规定大田插3×4寸或4×5寸,最稀4×6寸。试验田有插3×3寸、2×3寸的,也有插2×2寸的,农民称为“板板寸”。每个生产队都制有专用的“架子”拖插秧的格子,秧苗只能照格子插。实践证明越密越减产,板板寸的仅仅是一把草,农民很反感。但4×6寸一直到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才停止。这期间,每年插秧后公社、大队都要严格检查插秧质量,年年都有多起因“架子”尺寸稍有放宽,而被踩烂“架子”用蒲滚打掉所插秧苗,生产队长被批评辩论的事发生。1960年,早稻又盲目赶早,强调要在正月间下种。下种后遇上多次寒潮,就在全县推广用热水灌溉秧田,在秧田四周烧火增温,结果全县烂掉早稻种谷55万多公斤,大大推迟了季节。之后又提倡搞水稻移苗并蔸,把两亩或几亩田的禾苗移并到一亩,两蔸或几蔸合并成一蔸,把腾出来的田重新插秧。到秋收时,基本上没有收到多少谷。大炼钢铁时,大量砍伐森林和柴薪,烧制木炭用来炼铁,把全县的山林砍得一空。同时各地大砍香樟树,提炼樟油,生产“汽油”,把全县的古老樟树风景林,几乎全部砍光。工业上的盲目开发、盲目建设和无益消耗,造成严重浪费。1958年以来新建的10对煤井,有5对煤井没有出煤,大叶坝、茅家山两对煤井,基建搞了一年多,投资24万多元,没有出一点煤,只得半途而废。1959年提出要实现全县滚珠轴承化,连土车子和犁、耙都要安装滚珠轴承。县委发动群众,户户夜夜打铁,办轴承厂。有的人把菜刀、柴刀、锄头锤碎制滚珠轴承。全县第一批制出了26.3894万套,结果99%的是废品,不能使用,既浪费了人力,也浪费了材料和燃料,以失败而告终。
“干部生活特殊化风”,主要是从1958年组织大检查、开现场会大办筵席开始的,社员说得很形象:“口里冒得味,开个现场会”。后来逐步升级,越来越讲排场,有的单位搞“招待比赛”。一些干部的生活特殊化,由多吃多占、大吃大喝、慷公家之慨、铺张浪费、开后门,发展到贪污盗窃,作风败坏。
有一首“八子”谣这样总结“五风”:“干部不肯担担子,社员不愿做分子(指劳动工分),田里长的是稗子,土里尽是丝茅子,肚子里吃的是蒿子,家家都有病人子,夜夜出现贼牯子(小偷),‘五风’就是祸根子”。“五风”给宁乡人民带来了严重灾难。这一教训是十分沉痛和深刻的。
(二)宁乡县的“三病”
三年“大跃进”时期,沉重的思想压力,繁重的体力劳动,严重的营养不足,导致水肿和干瘦病(这种病开始是水肿,肿消后就是干瘦,最后导致死亡)、妇科病(主要指闭经)、小儿营养不良病(合称“三病”)在宁乡严重发生。
水肿病始发于1958年2月下旬,在朱石桥、麻山、善山岭、三仙坳、贺石桥、回龙铺等乡发生了大量的水肿病人,全县的水肿病人达到19662人。这些病人中,绝大部分是各农户的当家人和主要劳动力。县委对此十分重视,及时向地委报告了这一情况,并组织医疗卫生队,奔赴病情严重的地区进行救治。省委、地委分别派出71人和24人的医疗队,他们和县人民医院、县中医院、县防疫站、城关医院抽调的医师,组成583人的中西医结合的医疗队伍,分成25个治疗组,分赴病情严重的乡进行治疗。省委支援免费药品7000多元,地委下拨各种注射剂价值3000多元。县下拨对水肿病有治疗作用的黄豆42万多公斤、麦麸75000公斤、米糠14.5万公斤,分别按乡按病分配到人。
“三病”出现的最高峰期是1960年底到1961年初。全县共发病14.5539万人,其中水肿、干瘦病84959人(多为中老年人,46岁以上患者占72.84%),妇科病43940人,小儿病16640人。1961年1月,死于“三病”的就有4906人,其中道林公社一周死亡97人。花明楼公社泉江大队董家湾食堂,40人中病倒20人,1960年12月18日,一天死去3人。公社化初期,全县有86万多人口,到1961年底,只有76.8万多人了。
(资料来源:宁乡党史 )
(宁乡县档案信息网:www.nxdangan.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