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2号,从波浪谷到黄帝陵】靖边县地处陕北,在榆林市西南,出了古长城就是当年的塞外。现在从靖边往西开车三个半小时可到银川,而榆林往北,两个多小时即到鄂尔多斯。很难想象这里曾经是汉胡争战血流漂杵的地方。数百年千年后,这里的汉人胡人早已分不出你我 - 民族的仇恨,是如此不堪时间的戏弄。靖边波浪谷首先由摄影人士发现,近两年通过互联网声名远扬。红砂峁一层层如水波般刻记着远胜于人类历史的自然脉络,令人不得不叹服造化之功。我们五月份去时,天气非常好,游人也不多。没有岗哨,没有门票,当然也没有公厕,所以隐蔽之处常见谷道传奇。最近友人再去时,已经要在两公里之外停车,再步行入内。从不毛之地变成旅游热点,正是时来运转,点石成金。离开波浪谷时,夕阳初照,云霞与远山交映相接,起伏的黄土岗上披了一片祥和的色彩。从延安到靖边,弯弯曲曲的公路,一天足可来回,但在宋朝,这里仍然是蛮荒之地。路边新种的白桦,平添了些青绿,黄昏中想起了范仲淹的《渔家傲》: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每次读来,心下一片苍茫。范公当年镇守延安,大宋新败之际,将老兵疲,也只有他才能真正明白其中的困苦三昧。
第二天一早,我们离开延安,经黄帝陵往西安去。黄帝陵香烟缭绕,幡旗猎猎。看着跪拜的人们,我觉得很无聊。正如宋朝汉胡相争,或六十年前的国共内战,传说中的炎黄两帝,大战于鹿野,然后联手打败蚩尤,血流玄黄。《内经》与《神农》两个老头,于是繁衍出中外十几亿华人子孙。宗室是维系一个族群的纽带,也是管理垂训的一个重要手段。宗室长老一言九鼎,历代统治者深谙此道,故老蒋老毛小江,都以黄帝说事。从碑文翰墨而言,小江下笔猪肥蟹软,老蒋题字中正严紧,老毛草书恣意涓狂,虽不能全信字如其人,但亦不离八九。当然也有例外,比如严阁老蔡太师的字就极好。全球化、城市化基本打破了原来承传了几千年的氏族观念,现代人对宗室的认同感越来越淡,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为疏远。于是很多本来可以在大家庭内解决的问题,变成了社会问题。像小时候调皮,把邻居们搞得鸡犬不宁,还放火烧了人家的柴房,当时的惩罚无非就是村长气得七窍生烟,大骂一顿,给家里人狠狠揍了,然后去别人家里道歉。放到现在,就是公安局、档案局、人事局几十年的历史遗留问题了。不过也好,这样也避免了宗室长老的专权。看着这么多人在上香跪拜,感觉家乡宗族是如此亲近,又觉得宇内皆兄弟这句话是多么虚假。这边出了黄帝陵,我们立马又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翻脸,然后上海人嫌外地人土,北京人说广东人蛮,大陆人笑香港人灿,爱国愤青骂台独弯弯,吾党则继续高挂主义大旗开涮国民。。。
《黄帝陵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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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基王气罗网收
偏师储安平蚩尤
胡汉民生红朝泪
春秋笔简乱世愁
任之炎黄成乃器
傅斯年华误大周
文应德怀厚彭越
炳陈仁义断碑头《忆陕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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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为家故垒游
芦荻萧萧异国秋
随缘随处纲常立
十月德州牧小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