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解雇
小约翰望着乌龙台子上的圆形的梦篆,努力思索着。
乌龙没有说话,接私活毕竟不是太好的事情,虽然自己并没有靠此赚钱,而且只此一次,但要解释起来还是比较麻烦。
小约翰的额头上青筋突突的跳动了几下:“这个图案,我见过,我肯定站什么地方见过。你从哪里搞来的?说实话?是弗莱德给你的?”
“不是弗莱德。是一个朋友,她掉了一只梦篆耳环.....”
“你的朋友?我认识吗?”小约翰打断了乌龙,死死地盯着乌龙,生怕漏掉任何的微表情。
“是的,你认识她,其实是....就是茉莉。”
“茉莉?茉莉!哈?!”小约翰吐了一口唾沫,恍然大悟的冷笑:“我早就知道了,那个小妖精一定会出来捣鬼的!这个贱货跟她妈妈一样,天生就会勾搭男人,她跟你上床了吗?否则你怎么肯替她干活?坦白吧,说吧!说吧!”
乌龙一脸尴尬,小约翰这番话粗鲁无礼,但他毕竟是老板,乌龙忍住一腔火气,解释道:“小约翰你一定是误会了。昨天在水库的时候,我的狗吓到茉莉,害她崴了脚,耳环也掉了一只,这耳环对她很重要,今天早上我不是在水库遇到你了吗?那个时候我就在找耳环。”
“哈哈哈,原来你是英雄救美。你有没有问问她为什么有这么特别的圆形梦篆,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东西?”小约翰把那只水滴耳环抓在手里,掂量了两下,问道。
“茉莉说是她妈妈送给她的,因为她从小常常做噩梦,这幅耳环可以帮助到她,所以对她很重要。”乌龙急切地解释着。
“你们都当我是傻子,是吧?编瞎话也编得认真点儿!”小约翰把那只水滴耳环往口袋里一塞,另外一只手把桌上的图纸全部扫到地下。
“耳环你不能拿走!”乌龙想拦住小约翰,但已经迟了,纸片工具散落一地,有两幅非常贵重的玻璃透镜也给摔得粉碎。乌龙怒吼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在我公司的工作台上的任何东西,我都有权利没收。如果那个小妖精想要,你让她自己来求我!”
“小约翰,你真的误会茉莉了,”乌龙强忍着怒气,语气软了下来:“都是我不好,不该私自用公司的设备,但是这件事跟茉莉无关....你要怪就怪我。请你把那只耳环还给我吧,我再到水库下面去帮茉莉找另外一只,我保证绝对不用公司的篆刻机了。”
“好啊,有骨气!”小约翰感到胸口一阵阵的恶心,他强压住异样,一脸轻蔑地看着乌龙说:“你赶紧走,以后不用再回来上班了。”
“什么?”乌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被解雇了!”
“凭什么?我已经道歉了,我都没有开始刻录,你不能这样解雇我!”
“少说废话,你被解雇了!就这样。” 小约翰一字一句地说。
公司外传来哐啷一声巨响,小约翰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乌龙也忘记了争辩,两人都凝神倾听,哐啷咣啷又是两声响,这次是书店那边传来的。
小约翰想往大门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心里面突然感到异常的恐惧,伴随着愤怒和焦躁。他呼吸急促,心率加快,不由自主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乌龙本来很气恼,但是看见小约翰一脸蜡黄,像是活见了鬼的样子,过来想扶住他:“你怎么啦?”
“我,我.....”小约翰说不出话来了,他难以抑制地感到害怕,但是到底害怕什么,又说不清。
小约翰指了指门口,示意乌龙过去查看一下。乌龙匆忙脱下密封衣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了看小约翰。此刻小约翰已经勉强扶着墙从地上爬起来,他顺手抄起门后的一根铁棍,大踏步地抢在了乌龙的前面。
书店正门口的大门玻璃碎了,玻璃渣滓散落一地。
书店内部的地上有好几块大石头,书店的报警器可能是没电池了,竟然并没有响,这让小约翰更加怒火中烧。乌龙跑进去书店里查看情况,而小约翰二话不说就冲出大门,四下环顾,要看看到底是谁干得。
停车场里两个少年的身影一晃而过,小约翰眯缝着眼睛看见那是两个半大不大的高中生,便不再胆怯。他提着铁棍追在后面,一边喊:“小兔崽子,你们给我站住,看我怎么惩罚你们。”
两个少年没有没小约翰吓到,反而放慢了脚步,回头对小约翰做起鬼脸。
小约翰又气又怒,迈开大步追上去。跑到路口一转弯,却已经看不见两个小鬼了。
小约翰骂骂咧咧,迈步又追。冷不防脚下被什么绊住,身子像巨塔一样往前跌倒。两个灵巧的身影又一次扑上来,他们用皮带勒住小约翰的脖子,两个人一起用力拉着皮带两头。小约翰只觉得胸口一阵窒息,全身立刻瘫软无力,手上的铁棍子也滚到一边。
满脸雀斑的大个子男孩一拳头打在小约翰的脸上,骂道:“死胖子,看你敢害我爸爸丢了工作。”
另一个也跟着恶狠狠地用脚顶住小约翰的胸口,威胁道:“你把我们的父亲叫回去上班,不然我们就弄死你。”
咔咔,咔咔,小约翰挣扎着,喉咙里像是短路的电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们住手,没看见他的快要喘不上气!你们真的要把他给勒死了!“乌龙发现小约翰追出去半天,有些不放心,也追了上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两个少年当然不肯听乌龙的,依旧拿小约翰出气,一边喊:“我爸爸发酒疯,差点把我妈给打死,都是这个死胖子害的!”
“你们是弗莱德的儿子?” 乌龙猛然间醒悟,话一出口,两个少年的脸变得更加苍白。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回答。
乌龙心中有数了,指着地上的小约翰一脸酱紫的小约翰:“你们这么干,什么也解决不了。你们看看他,马上就要不行了。他要是死了,你们就算不坐牢,你们的父亲也要坐牢。这样一来,你们家也就毁了!”
警车的笛声由远及近呼啸而来。两个少年犹豫了,又一次交换眼神,同时松手,飞身就跑。
小约翰的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脖子上还留着那根皮带。他感到全身乏力,无法呼吸,头晕,好像快要死去了。乌龙附身蹲在他身侧,一边握住小约翰的手,不断跟他说话让他坚持住保持清醒,一边拿出手机呼叫救护车。
救护车到达的时候,警官正在询问了乌龙事情的前因后果。小约翰被抬上了救护车,他昏沉而无力的平躺在窄小的担架上,像是一条翻着肚皮的鱼。女护士的红头发从白色帽沿下露出了几缕,看了一眼小约翰,说:“哈,怎么又是你?”
小约翰尴尬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好像要说话,但干裂的嘴唇张了张,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女护士麻利地准备着测量仪表,飞快地扫了一眼小约翰,好像已经知道小约翰要问什么。她歪着头眨眨眼睛:“没事的,你不会死的!”
小约翰呆呆地看着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目光中全是感激。
乌龙花了不少时间陪着警官巡视现场,又跟警官录好口供。警官留下乌龙的电话,表示如果有疑点还会找他询问。乌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忽然注意到有好多条来自茉莉的短信,刚才忙着处理小约翰的事情,竟然什么都没有听到。
每一条都很简单短:“好害怕”“阴影”“吸尘器”“孩子的哭声”“不要怕”“要冷静”“全乱了”“它来了“”我出不去了”......
91 怪影
茉莉在乌龙的书房里百无聊赖,顺手从书架上拿起一个本书,上面写着《新篆香谱》的字样,书中夹了几页纸,纸上是乌龙手绘的印香图案。茉莉知道织梦的梦盘必须通过在臧石上篆刻梦沙,再点燃特定的香料才能影响到睡梦中的人,但篆刻梦盘绝非只是复制粘贴梦沙那么简单。最难的就是要让首笔和尾笔贯穿到底,这才能保证完整香道能有次序地传递出梦盘携带的信息。
看到乌龙的这些印香图谱,就知道他平日里应该花了不少时间在设计梦篆的图纸上。难怪弗莱德就算有了机器,还是被发现是赝品,这大概就跟梦篆的设计图不够绵密细致,繁复周全有关了。
茉莉又拿起一本叫《印香纂谱》的小册子,亦是形形色色的篆香模型,无论是文字或是图形都回旋往复,犹如迷宫,但细看又是首尾连贯一气呵成。印香需要将香粉填入模具,移开模具香粉自会成形,点燃一端,燃烧路径必须是一笔画到结尾,保证香道通畅,这跟梦篆的工作原理基本一致。
她拿起笔,找了一张纸,找了一朵印香的祥云比划起来。一开始以为十分简单,可是这祥云外圆内曲,回旋往复,画废了好几次才慢慢找到些窍门,不由得对乌龙的耐心和细致大为佩服。
她想起小时候住过的疗养院,疗养院的位置也很偏僻,四周都是酸沼形成的草丘,通往外界只有一条窄小的木桥,但是如果没有熟悉当地地貌的人带领,这条木桥也会把人带入死亡的河湾与湖泊。夜晚的月光会让那片酸沼中的芦苇,鼓藻或是蓝绿藻发光,细微的亮斑如同银亮的弦。那时茉莉喜欢爬上天台,从高处看着草丘被风梳理过的纹路,她对着天空挥动臂膀,又或是对着低矮的茨菰丛发呆,更多时候是为了排解她孩子时的孤单,她听见母亲呼唤她,却故意不回答,直到天彻底黑下来,她又可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回到母亲身边。
哥哥雷洛开始学习画梦沙以后就跟着老师去了疗养院旁边的一座大楼。她常常站在天台上眺望那栋球形的实验楼,是因为从哪里总能看见对面实验楼下的空场地,她也总是期望从那银白的支架和三角形的玻璃窗中看见实验楼里的生活。那时雷洛有一个叫查理的好朋友,查理有双蓝色的眼睛,每次看到茉莉,查理都会露出腼腆又温和的笑容。她跟母亲闹着说她也想去学习画梦沙,但是母亲不允许,母亲说她的灵魂不够强壮,如果迷失在梦海,就会再也醒不过来。而最有利的证据就是如果茉莉不戴着水滴梦篆耳环,茉莉的噩梦就会一个接着一个,恐怖到真实。
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雷洛不再回家,母亲一直念叨着,茉莉说要去看看雷洛怎样了,母亲还是不同意。母亲的理由是:我已经失去了你们的父亲,你的哥哥,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可是我只是想去看看哥哥,看了我就回来。”茉莉辩解。
母亲只是摇头,不解释也不松口,就是不肯放她出去,但茉莉在并不甘心被困在一座被废弃的疗养院里。十二岁那年茉莉采取了行动,她打算自己跑出去,每天她都从高处仔细观察疗养院和实验楼之间的地形,茉莉用笔画下了草丘上木桥的地图。现在看起来那路径一定画得过于粗糙,也绝对没有真正完成收尾相通。但迫不及待的茉莉以为自己掌握了一切奥妙,她攒下了一些面包和水,就走进野地里,按她的想法如果一切顺利,她是可以当天出去当天返回,这样回到疗养院的时候母亲根本都不会知道她曾经出去过。
但真正走入棕红色的酸沼地,在矮小而繁茂的蕨类苔藓中行走,茉莉很快就发现自己迷失了方向。每一条小径和岔路都是如此相似,她一开始还找出自己的图纸努力辨认,但是毒辣辣的太阳烤得她昏昏沉沉的,夜晚又到处都是漂浮的声音。茉莉走了三天三夜,像是走在一个接着一个的噩梦中。即去不了实验楼也回不去疗养院,茉莉凭着感觉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最后又累又饿的昏倒过去。在她昏倒前她听见哨子的声音,狸猫三三两两地跑出来,恍然看见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怪人。
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人送回到了母亲的身边,母亲整整一个月都没有跟茉莉说一句话。没有人询问过十二岁的茉莉在那三天里面到底经历了什么,她好几次跟母亲说起那哨音,那黑色的狸猫们,母亲只是沉默着,当听到轮椅怪人四个字就走出房间去。
如果不是头一天夜里的噩梦又一次梦到了轮椅怪人,茉莉几乎要忘记他了。但是那梦太真实了,真实的就好像是在平行空间里发生的一幕。茉莉冷不住打了个寒颤,她不敢再想下去,她需要快一点推动在萤岭镇的计划,等她能够在这里立足,她就要回去把母亲接过来,母亲这辈子太孤苦太可怜了,茉莉想。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脚踝,好像红肿消去了一些,反正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痛了。茉莉探手拿起手机看了看,乌龙没有发来任何消息。她心里有些埋怨乌龙,为什么不发个消息回来关心一下?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到快中午了,肚子咕噜咕噜抗议,茉莉杵着拐杖慢慢下楼,想到厨房里找些吃的。
餐厅位于沙漏建筑的中段第二层,昨天晚上吃饭的碗盘还放在水池里。茉莉环顾四下,厨房是开放式的,中间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圆形餐桌和一圈靠椅。靠窗户的角落放着一个大画架,画架用白布盖着,茉莉好奇地掀开一角,看见一张跃出水面的大鱼,茉莉立刻想起乌龙房间里的虎鲸模型,画面上的鲸鱼鳍翼微微张开,拱形的身躯雄健美丽,画作还没有最后完成上色,但气势效果已经跃然纸上。看样子乌龙真的特别喜欢鲸鱼,否则怎么会又是做模型,又是画画?
餐厅的另外一侧沿着墙摆放了三台白色的柜式冷冻箱,打开冷冻箱,里面一排排齐齐整整的摆放着一个一个的桔黄色的玻璃盒子,一连三个冰柜都是这样。茉莉又去打开立式冰箱,没想到,冰箱里最多的还是这些四四方方的瓶子,每个瓶子上面都标注了日期。里面装的是黄澄澄的膏状物,看样子像是一种酱料。茉莉拿起一个瓶子打开,凑到鼻子下面闻一闻,一股鲜甜的鱼香扑面而来。她好奇地用食指沾了一点儿黄色的酱料,放在唇间用舌头细细品尝,像是上等的蟹黄酱。萤岭镇的超市里从未见过这样的螃蟹膏,看样子都是乌龙自制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卖萤岭镇蟹膏赚钱捞外快呢。
茉莉取来一口小锅放在炉子上,加水煮开,从橱柜里找到干面条倒入锅中。三五分钟面就煮好了,偌大的盘中,根根筋斗的细面盘踞在中心位置。茉莉打开瓶盖,蟹膏微微凝固,只能用勺子要出来放在锅里微微融化,再将油亮明黄的热蟹黄酱浇盖在面上。搅拌间每一根面条上都紧紧包裹了一层丰腴蟹黄酱,蟹黄、蟹肉零星其上,一下一下,鲜香在热面条里蒸腾起来。茉莉夹起满满一筷子吸溜入口,顿觉满口余香,咂摸着全是细嫩蟹肉的清甜。
茉莉吃得津津有味,正细细品味着,窗外冷不丁传来孩子一样的尖尖细细的声音,像是呼唤,又像是哀求,那声音不大但是有着极强的穿透力。茉莉不由得一愣,心想乌龙的住处哪里来的孩子?孩子的哽咽声起伏着,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大,再细听又像是什么动物的鸣叫声,越来越近好像就盘旋在院子上方。
茉莉汗毛倒竖,拿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来到窗口,身体贴着窗户向外眺望,天空一片蔚蓝,不远处的萤雪湖在云层下犹如一面发光的镜子,看不出异样。茉莉又看看楼下院子里看,水车依旧吱呀,琅玡在狗舍里打盹,只露出半段油亮乌黑的尾巴时不时的抽动一下。
那哭声忽然没了,空气里只有一片诡异的寂静。茉莉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的动物出现,琅玡为什么一声不吭?
嘎吱嘎吱,楼下的门像是被什么推开了。
”谁?谁在那里?”茉莉害怕极了,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听不见。
她用力掐自己的虎口,鼓足勇气,又大喊了一声:“乌龙?是你吗?你回来了吗?”
门依旧吱嘎吱嘎地响着,没有人声也没有脚步声,茉莉能听见自己紧张的心跳,快的像是在敲鼓:“是谁?谁在哪里?”
话音刚落,房间的窗户猛然就黑了,像是被暴风雨前的乌云骤然挡住了所有的光线。茉莉感到头顶有一股大风涌动,再抬头不由得目瞪口呆。只见房间的上空漂浮着一个庞然大物,水雷一样光滑的身体,一淡蓝色的流线背部上有淡色的细碎斑纹,腹部有些鼠灰色的斑点一直到达脐部,鳍翼上布满褶皱,并带有赭石色的黄斑。它的头相对较小而扁平,像鳄鱼般的头颅,嘴边生有无数的黑色的须板,毛茸茸地像是海葵一样灵活的触须。
茉莉一个站立不住就瘫倒在地上。那水雷一样的影子在空气中游来游去。倒是没有什么恶意。它游过来打量着茉莉,茉莉胆战心惊地望着它,能清楚地看见它的眼珠子有种暗抑的美,幽幽的,淡淡的,有点寂寞,有点空灵,捉摸不定的。
茉莉的手脚,脖子上全是冷汗,下意识地抓住手机,指头在键盘上忽然地敲击键盘,只是她实在是太慌乱了,已经无法写成完整的句子,而是一个一个的词往手机上输。如果乌龙回来发现自己出事儿,也许希望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害怕”“阴影”“吸尘器”“孩子的哭声”“我想活着出去”“不要怕”“要冷静”“全乱了”“它来了“”我出不去了”....
那家伙依旧高一声低一声哼哼唧唧的,在房间的上方盘绕着。
原来刚才所有的声音都这影子发出来的,茉莉眼睁睁看着它忽然将嘴巴放在茉莉的蟹酱面上,吸溜一声,盘子里的面条连着蟹黄就不见了。发出了咯咯的像是青蛙又像是母鸡一样的奇怪声音。茉莉目不转睛地看着它,它在空盘子上擦过来擦过去,将头触到冰箱边,又发出了呜咽声,好像在乞求,悲悲切切。又像是挨打后的孩子在墙角抽泣,再听又像是受伤的鸟儿在呻吟,绵绵不绝,让人越听越是凄恻。
忽然那水雷影子开始撞击冰箱,它力量惊人,一边撞一边嘶鸣。茉莉不知所措地贴着墙慢慢往外挪动,快到楼梯口的时候。那家伙忽然转过头靠上来,吱嘎吱嘎地叫唤着,好像很生气似的。
“你,你.....是不是还要吃面条?”茉莉结结巴巴的,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它不吃面条,它要吃蟹酱啊!笨蛋!”
茉莉顺着声音看过去,一只三脚黑猫摇摇晃晃地出现在楼梯口,眼睛睁得大大的,带着讥讽。
“是你在说话?”茉莉四下看看,自己是不是给刚刚发生的一切吓疯了?
黑猫摇摇尾巴上的绿色铃铛:“当然,不然还有谁?”
茉莉猛然想起她见过这只三脚猫,就在昨天的梦里还见到过,这只瘸腿猫从破败的楼房里掉下来,每次见到它都是在梦境中。
难道现在是自己的梦境吗?茉莉下意识地抓住自己是手臂,用力掐了几下,什么也感觉不到。她困惑起来,还想寻找证明自己是在梦境还是现实的证据。那只黑猫已经一瘸一拐地向她走了过来。
可惜萨尔瓦多·达利不能为星如雨来做插图。:-)
哇塞,如雨更新小说了,你们两个大作家的小说真是相得益彰,好看,等麦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