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把 纪 念 伞
散步在纽约中央公园,遇上蒙蒙细雨。太太从背包里取出雨伞撑开,伞面上“IBC 2011”几个大字映入眼帘。啊,这不是国际科学会议的纪念伞吗?看到这把伞,记忆便如细雨淅淅沥沥而来。
三十多年前我来到美国,在哥伦比亚大学从事人体组成学研究。此领域的顶级国际学术会议,英文简称IBC,自1986年以来每三年举办一届。IBC一直在美国和欧洲举办,主要研究白种人的身体组成。在这门学科,我是最早来美的少数华人学者之一,在学术上渐趋成熟。我关注到,14亿华人的身体组成与白种人有什么异同,只有零星的研究。随着年岁增长,我越来越强烈地问自己:“我能为自己的同胞做些什么?”我想,如果能由我们华人学者来举办IBC研讨会,不是就可以推动对华人身体组成的研究吗?于是我联络浙江大学,申请2011年在杭州举办IBC研讨会。经过努力,我们成功取得举办权。从2008年开始,我们这个团队进行了三年准备;研讨会的学术部分主要由我负责。会前两个月我就来到浙江大学,参与从学术到会务的各项工作,花费了许多心血。
2011年5月21日,第9届IBC研讨会在杭州天元大厦开幕。五大洲近三百位学者以主旨演讲、专题演讲、口头报告、专题讨论和墙报等形式,交流了各自的研究成果。让我欣慰的是,许多学者盛赞研讨会开得很成功。以往的IBC研讨会,每届出席的华人学者不超过十位。这次由于地利的方便,有近百位华人学者与会,从近距离了解到世界水平的最新研究。我还特地用中文举办讲座,题为《华人身体组成的研究:回顾与展望》。望着台下济济一堂的来自大陆、香港、台湾和海外的华人学者,我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参加IBC研讨会的情景。那是1992年我在美国休斯敦参加第3届IBC研讨会,与会的华人学者只有寥寥三人。今昔相比,怎能不感慨系之?
会期正值雨季,我们特地准备了杭州的著名产品天堂牌折叠伞,伞面印上“IBC 2011”,赠送给每位学者,既为遮雨,也为留念。如今我就撑着这把伞,走在纽约中央公园的蒙蒙细雨中。我的眼前又浮现出十年前,自己撑着同一把伞陪伴各国学者,走在西子湖畔绵绵细雨中的场景来。
撑着这把伞,我又想到IBC研讨会的现况。按照原定安排,第12届IBC研讨会应于今年在新西兰举行。然而,新冠肺炎自2019年开始流行,2020年肆孽全球,2021年仍无停止迹象。第12届IBC研讨会不得不延期,至今无法确定开会日期。不过我坚信,科学和医学终究将能管控疫情。到了那一天,全世界研究人体组成的科学家,定能再聚一堂。如果有机会参加,我将向与会者展示这把纪念伞,共同回顾这些年走过的不平凡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