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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有些东西,拥有时觉得平常,失去后才明白其可贵;钥匙就是一例。
某年我去巴西参加学术会议,在纽约肯尼迪机场安全检查时被随机抽中,行李被彻底查了一遍。忙乱一阵总算把行李重新规整好,看看时间尚早,就在机场商店里转转。有家商店推销一种新型床垫,说是以太空人用的塑胶制成,可以保护脊柱。样品摆在那里,我就试躺了一会儿。
来到登机口,我想从随身箱子里取本书在飞机上看,不料竟找不到钥匙。几个口袋翻过几遍,还是不见钥匙串的踪影。明明刚才安全检查时还用钥匙开过箱子的,怎么就不见了呢?或许是安检后忘了拿?亦或许是试躺床垫时从口袋里滑落?此时已开始登机,时间不允许回头去找,我只得惴惴不安地上了飞机。
到了巴西,我不得不把行李箱撬开。可丢了钥匙,更麻烦的事还在后头:回到美国怎么开家门?怎么开信箱?怎么开办公室门?看来,回纽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请开锁匠了。整个开会期间,想起这一系列麻烦事,我就头皮发麻。
会议结束,我乘飞机回到肯尼迪机场。在机场工作人员指点下,我怀着一线希望,来到失物招领处。进门一看,这不算小的房间如同商铺,待领的失物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箱子摆满一地、花花绿绿的衣服挂了几架子,还有许许多多书籍和玩具。我问有丢失的钥匙吗?工作人员指指旁边桌子上的箱子,只见里面有上百把钥匙。工作人员让我自己找,不多一会儿我就发现自己的那串钥匙,居然就藏在里面等着我!
钥匙串的失而复得,使得我原来设想的种种麻烦事,顿时烟消云散。这种喜悦,是文字难以形容的。我谢过工作人员,好奇地问:这么些失物,有多少人来认领呢?工作人员摇摇头,苦笑着说,他的职责就是看守失物,等待主人来认领。如果半年后无人认领,有些物品如箱子与衣服就被拍卖,有些物品如玩具和钥匙就被销毁或丢弃。
这件事让我想到,今后如果在机场丢了东西,不妨到失物招领处去碰碰运气,也许就能大麻烦化小、小麻烦化了。然而钥匙的失而复得,给我的启示不止于此。身边有不少事物,拥有时习以为常,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只有失去后才认识到其可贵。例如自己拥有的那份工作,每天朝九晚五为之忙碌劳累,日久不免生出怨言。只有当失了业才感到,能拥有一份工作是多么可贵,忙碌原来是福。再如与配偶朝夕相处几十年,平日里少不了磕磕碰碰,有时不免萌生自由自在单身生活的念头。等到配偶离世才领悟到,连牙齿与嘴唇都难免磕碰,另一半的唠唠叨叨,其实是一种爱,可惜悔之晚矣。
如果用一句话表达钥匙失而复得的启示,那就是:对当下的拥有要知福,更要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