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滾刀肉與小鮮肉。作者：老七

近來北卡金三角高科技發展區域，來了不少學業有成的華裔高科技畢業生，他們不想待在加州的高房價地區，寧可來東海岸低房價，四季分明，夏天熱不長，冬天幾乎少見雪的鄉村地域，這裡開發的嶄新小區，房子還在建時，老早就訂光了，買主幾乎都是印度學者與中國來的年輕學者。這些手筆，老留學生們當年根本無法想像。

老一代留學生從事數理化為多，必須基礎扎實，以留在美國為目標。中美建交時，老留年齡偏大，40多歲的都屬「小弟」一類。歷史上吃過極左的苦頭的老留，認為一走了之不再回頭，現在大都往80歲上奔了，這一類卻混的一般般的很多，但他們一生最成功的，賴以自豪的是──將子女教育有成，光憑這一點，來這世上走一回，有多少心酸苦痛也值了。

老留學生當年剛下飛機，囊中羞澀，幾百元買輛破車，已是興奮不已，照張人車合影就很滿足，住下後大都去附近的老美Yard Sale買舊衣褲充面子，窮學生花1元去超市買好幾條將要過期的麵包充饑，日夜泡在圖書館中苦念英文，以防被院校辭退，這是不爭的事實。

老留學生們當年打黑工，為的是貼補學費與謀生，也是常事；老留學生就算有獎助學金，也不是白拿的，忙得團團轉做學問，有個老留為了準備答辯，忙得連去機場接闊別了五年的妻兒，都抽不出空，還由我去代勞。這當年的往事，一直記憶猶新。中國的老留學生們，他她們大都不是紅二代(也許有紅二代，但80年代父輩還未平反，一旦平反，大都回國去了)，在美國知天命，一步一個腳印，到退休時能混個教授頭銜，已是上上大吉。過日子斤斤計較，能省即省，一分錢掰開來用，一生未進過麥當勞與肯德基的大有人在，名牌衣服好像終生不往來。這樣刻苦，卻被剛來的小留學生嗤之以鼻，叫作「滾刀肉」。

幾年前與內子買了兩張廉價機票回中國，在日本轉機遇到強颱風，起飛時間要延後不定，可我出發前已告知所要住的賓館要接機，正愁無法通知對方，見同行有一幫年輕小留學生在玩手機，有個頭髮染成黃色的小留好像在給國內什麼人打國際長途，內子說：「老頭子，等一下你去求那小黃毛小鮮肉，讓他給賓館發個短信，叫不要接機了，不要讓司機等。」 一會兒那小黃毛小鮮肉聽了我的要求，極爽快，照我給的電話號碼發了個短信去，意為晚點了，只幾十秒鐘，對方回了小黃毛一個短信，小黃毛給我看：「已知晚點，我們關注此航班進港時間，準時接機。」 我謝了小黃毛，問要多少長途電話費？小黃毛說：「你們沒手機？從外星來的吧！現在什麼都可在手機上網完成，你們真的是老得燒不酥了。」 我們是落伍了，高科技發展得如此之快，放在1970年代，用手機打國際電話，只有在007的電影中才可看到，那時叫間諜通訊工具啊。現在人手一機，滾刀肉落後於小鮮肉了，這是不爭的事實。人老了要服輸，沒有趕上好時候也只有認命。幸虧在步入古來稀時，還能常回去看看，也算搭上了末班車吧。

文革時期，有人頭髮吹個大背頭，穿花襯衣、小褲管長褲的年輕人，被當作流氓阿飛，送去勞動教養三年的多了去了，時過境遷，不能再用老眼光看小黃毛的染髮。滾刀肉的老僑也要反思與清醒，才能與時俱進。有些老僑十多歲起就窩在唐人街打混，到退休年齡，七老八九十歲還在唐人街，幾十年英文也只識百十來個字，一生一世在唐人街的廚房中度過，很是可憐。小留也有去中餐館打工的，但他她們決不會像老滾刀肉們，永遠止步於局限的前程。小留學生們不求上進，自暴自棄的到底還是少數，自古英雄出少年，自動讓社會篩選與淘汰，也許是最好的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