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问: “苏联大妈们都吃饭去了,你怎么办啊?” 唐明说:“那有什么办法,饿着肚子等着吧。等她们一个多小时回来时,嘴巴上都泛着油光。知道她们问我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大家摇摇头。“她们问我吃了吗?大妈们真够幽默的,怎么那么像北京人。”大家笑了起来。
琳达问:“对了,在北京我看见北京人,早上见面不说早上好,而是说吃了吗?这是为什么?” 张丽说:“过去穷的时候,没什么饭吃,就把吃饭掛在嘴上。” 王大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怕你们笑话,俺们那里过去是真穷啊。俺娘为了挖野菜,走出十几里山路,最后饿死在山里。” 唐明同情道:“旧社会真是太惨了。”“俺说的是1960年的事。”王大妈纠正着:“旧社会穷是穷,可是你可以逃荒啊,有些富人、寺庙还设粥棚。可是60年闹大饥荒的时候,路口有民兵把守,而且传说外面到处都是饥荒,去哪儿讨饭啊?俺哥那么大的个头,饿得就剩下骨头架了。俺哥带着俺偷偷的到已经收割过的公社地里,刨出两个小地瓜。”
琳达说:“你们怎么能偷公社的东西?” 王大妈解释说:“其实那块地早先是俺家的,后来说要搞共产主义,就都收走了,成了国家的地。俺感觉哪个兔崽子给俺们耍了一个大戏法。” 张丽说:“这真的乾坤大挪移,大家在偷自家的地瓜。”
王大妈接着说:“没想到俺们被村里干部和民兵抓住了,俺哥被打断了一只手指,说是让他永远长记性。俺去护着俺哥,脸上也被打破,这不脸上落下了伤疤。” 唐明心想:哦,原来她脸上的伤疤是这么落下的。 “俺哥后来被判了刑,发往黑龙江劳改,一去就没有音信, 也不知现在是死是活。都怪俺们的命不好,生在农村里,要像你们生在北京多好啊!”
张丽说:“我们家在北京比大妈家稍强些,可也是穷兮兮的。我妈说,那些年我们都喝稀粥,留着窝头给我爸吃。我爸是家里的顶梁柱,可是我爸还是饿得全身浮肿,腿肿得好粗” 琳达问:“什么是窝头?” 唐明说:“窝头是玉米面做的,形状像金字塔,好难吃。” 大妈说:“你这孩子,真是蜜罐里泡大的。那时村干部才有窝头吃,民兵为讨个窝头,跟狗一样,追在屁股后面点头哈腰。”
琳达问:“那老百姓吃什么?” 大妈说:“有什么就吃什么,像是树皮野菜,糠皮。对了还有观音土。” 唐明吃惊的说:“你敢吃土?” 大妈无奈的说:“没办法,观音土吃下去有饱的感觉。幸亏俺没有多吃,有些人吃的多,肚子胀的像鼓一样,无法大便,活活被憋死了。”
琳达奇怪的问:“难道政府不管吗?” 张丽说:“地方官员不敢管也不爱管,粮食是中央掌控的战备物资。谁管谁遭殃,大家都是欺上瞒下。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唐明说:“1957年反右运动后,基本上没人敢说真话。” 张丽接话说:“刚开始老毛让党内外提意见,鼓励大鸣大放。结果老毛一翻脸,抓了55万反党右派,很多人押往边疆劳改。老毛得意的称:这是引蛇出洞。” 琳达问:“怎么抓住那么多的人?” 唐明说:“各单位按百分比抓右派,各级干部借机会报私仇抓人。从此没人敢提意见,知识分子的脊梁彻底被打断了。”
张丽不以为然:“其实中国基本上没有什么知识分子”(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