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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发事件

(2019-02-14 18:28:21) 下一个

2. 弓长跟太太、儿子坐了方师傅开的世博高背车昏昏沉沉往浦东机场赶。车子经普安公路直接上了外环,雨还来了落 ,照明良好的公路上,一直可以看见密密的雨丝往挡风玻璃上头撞。

  弓长一家人是十二月底到的上海,住了大半个月,好象没有碰到一天出太阳的日脚。今朝夜里伊拉觉着更加冷,尤其是刚刚在楼下淋雨吃风等出租的辰光。巧是真巧,要回去了,三个人挨一挨二挨三不适意起来,可能是中了流感的原因吧,弓长默默自忖。

  开车的师傅还在一只接一只打电话,话题依旧是关于后盖锁跟敲车玻璃的事体。听得出这位师傅已经被这桩事体弄得心神不定,不过伊车子还是开得蛮稳的。

  已经开到徐浦大桥了,前国家领导人的字看起来亮堂堂交关神气,看上去领导当年练过书法好象有点颜体的咪道。大桥在一串串不断的灯光牵引下可以看到老远老远。

 上海带“浦”字的大桥好象多起来了。最早是邓大人题“南浦大桥”,后来这个“浦”伊个“浦”,真要化点力气再记得牢。2010年回上海,正好赶上世博会,夜里,立了小叔叔买的耀江花园廿九层高房子的阳台上看风景,第一次看到南浦大桥还有另一头的卢浦大桥,上海,真的叫灯火璀璨不夜城。

 世博世博,一晃八年也过去了,今夜我乘世博出租车到机场。

 

“师傅出租开了有年头了哦?”坐了副驾位子的弓长看到师傅刚刚跟一个显示名字叫小三的挂电话。好像伊拉刚刚聊的是配车玻璃的事体,价钿好象从原来预估的一千五降到了八百多。“脚踏三十年了。”师傅还唔没退休啊?”“退了,后来又跟一个人合伙买了这部车子开。”弓长弄不清楚上海开出租车的门门通道,只记得二三十年前上海出租车公司不要太多呵。每次回来跟出租车司机地北天南轧珊瑚是一种享受。“师傅今年六十有了勿?”“今年虚岁六十。”“那阿拉是同龄人哦。小人蛮大了勿?”“我外孙囡也老大了。出国好勿啦?看侬小人还蛮小的哦。”师傅蛮健谈的。碰到介触霉头的事体还能心平气和也算得上是一个模子了。看起来方师傅三十年奔小康,心里觉得蛮有成就感的。

 

“出国好还是不好,这个问题蛮难回答的。主要取决于自家的感觉。另外呢,个人看法是各有各的好跟不好。”“哪能讲?”师傅追问。“比如讲,国内闹猛,想吃啥有啥, 又有亲情。国外呢,吃的东西肯定唔没国内丰富,而且冷冷清清一点也不闹猛。”弓长回。“想想还是国内好是勿?”师傅语气里有点小小的自豪。“是的是的,讲到我住了快三十年的澳洲,还记得清清爽爽,ABC电视台的片头就是大片荒原和大海,头顶乌鸦叫,地上袋鼠跑,三十年了,还是老花头,唔啥好。”我顺了师傅的口气讲。“哈哈。”师傅笑得蛮开心。“经常回来啊?”是的,回来看老人。”弓长答。

 

 应该是的吧?每年来来回回多少海外定居客,回来探望父母亲人的肯定不少。当然也有不少想吃的、想喝的、想白相的、想寻开心的。当然,也有会老同学、老朋友的。真的,几十年朋友还在走动的,十足珍惜。可惜大多数的老朋友渐渐只活了记忆里了。

 

 每次回来,老同学N都要请吃饭,这次邀请弓长在打浦桥日月光广场吃日本餐,一进门弓长就被里面员工齐声吆喝的日语欢迎词?了一跳……好多老朋友都不来往了,弓长印象蛮深的已经唔没几个了:伊位腼腆的、说话轻声轻气的老同事,在弓长临去澳洲的当晚不告而来送行,大方到要拿伊开始工作几年来的几千块积蓄借给弓长,到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蛮感动的。不晓得伊现在是否做起外婆来了...弓长还记得远在阿美利加的老朋友Bella在电话里咯咯笑着发邀请:“等阿拉一道回到上海,勾肩搭背到老校园走一圈好勿?”听到这句咸话已经五年之前了,不晓得伊现在为了儿子交深色皮肤女友的事体后来哪能了...还有当年出国不成功,留在上海收认购证、炒股票、玩卷商发达的的Z,伊只要晓得弓长回上海,必请客喝咖啡......

 

  三十年,弹弹手指头挥挥手就这样过去了,就这样在脑子里留下了一幅淡淡的水墨画,又好象应了一幅对联:青瓦常忆旧时雨,朱伞深巷无故人......哈哈,江山也会老人哪能可以勿老,

 

 弓长现而今对老苏的“人间有味是清欢”开始有体会了,做一个乡下人,过过大平日脚有啥勿好。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这辈子是无福消受的了。弓长对自己玩起了阿Q。

 

 

  “一号航站楼还是二号?”“二号。”师傅与弓长问答简洁。这块玻璃敲还是不敲,几分钟后就要见分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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