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美求学的日子里,曾得到过不少帮助。虽感念于心,却没怎么想过要将之写下来。这里先记上一段。
八十年代中期,来自中国大陆的留学生还有点儿珍稀,且多半聚集在工程学院或科学学院。我就读的偌大一个商学院,从红色中国来的女生却好像只有我孤家寡人一个,还是个半路转行的。那时心里会不时冒着点给中国人挣脸的傻气,可就只有大学两年科技英语(还是个工农兵学员出身的老师任教)和教师出国培训班数月不常开口的口语学习,底气不足。口语结结巴巴,听力更是糟糕。
头一学期,虽尽可能修需要数理基础的课,以此来维持些自信心。可躲不过一门给没有经济学本科背景的商学院研究生所开的必修课。此课以理解概念、阅读和叙述为主。第一堂课下来,云里雾里不知听了些啥,笔记本上只记了寥寥几行。坐在旁边的一年轻老美女生,见我一脸苦恼,于心不忍。主动提出课后将其笔记借给我。让我用她课后去体育馆学jiu-jitsu(柔道)的两小时抄写下来,然后在约定地点将笔记本放回她的书包。我当时那绝处逢生的感激心情无以言表。
她的笔记记得非常好,字迹干干净净的,抄起来很容易。结果修那门课,主要就靠边抄她笔记边学了。期中考试后,她还关切地问我成绩是否过得去。得到肯定回答后,她一脸欣慰,“What a relief! My notes do not seem to have done any harm to your study.”
我和她虽在同一学院就学,但非同一专业。那学期结束后,我们再没有同修一门课。再次与她见面,已是在一个荣誉学生协会接受新成员的聚会上。她认出了我,一个大熊抱互贺。很高兴地告诉我,她已拿到了工作聘书,即将毕业。得知我将攻读博士学位,她欣喜地打趣说:“Don't forget, I was almost your first teacher in this school.”
从此咱俩再无机会相遇。二十八九年过去了,她的音容在记忆中已模糊.越发清晰的是我的感激之情。更难忘的是那时每回将笔记本放入她书包后,看着她在柔道场地上矫健的英姿,等待她转过身来,潇洒地向我挥手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