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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那个“愚”字

(2016-10-04 23:39:44) 下一个

  一个人读了一段圣人书,念了几页佛经,突然眼前一亮,心底一惊,好像真明白了些什么。或看了一幅画,听了一个曲子,境界一下子上去了。正缥缈高兴地时候,旁边有人告诉他;你的股票跌了;职称没通过;当局长的事泡汤了;体检结果出来了,脑子里发现一个东西。听了这些话之后,这个人仍在那个境界上,下不来,就叫受活。从境界上下来了,不叫受活,叫活受罪。仅有受活还不够,接下来还要保持下去,叫受用。

  王大平先生是《美文》杂志创刊时的奠基人物,今年七十岁了。六十四岁那一年给血管里搭了几个支架,上手术台的时候,情况急迫,医生请他留下几句话,他想了想,说,“台湾仍孤悬海外,见不到解放台湾了,就这一个遗憾。”几天前去和老汉聊天,又说及这件事,他自己听了也开心地笑。“荆棘丛中下脚易,月明窗前转身难”。我从大平先生身上学到了一堆编辑手艺,但境界这种东西学不来。

  一个中学生做几何数学题,已知求证了一大通,最后证明的东西出不来,老师告诉他,你求证的方法错了。这是被方法蒙蔽了。

  一辆汽车东拐西拐找不着要去的目的地,这辆车是被道路蒙蔽了。

  一个事业家忙天忙地的,有一天烦了,抽个空去庙里烧几炷香,或捐个金刚什么的,从庙里出来,仍然又什么都敢做敢干。这不是被佛蒙蔽了,也不是让事业蒙蔽了,这是自己把自己蒙蔽了。

  传说有一个官人,是高官,因贪墨过重被政府拿下了。清脏的时候,家里有一个保险柜打不开,密码是声控的。办案人员经验多,也熟悉这种声控技术,知道密码一般是四个字,“菩萨保佑”、“得天独厚”、“芝麻开门”、“武运长久”,几个人围着柜子喊了一天,也不见动静。只好押解官人回家,让他自理。官人乡音重,清了清嗓子,说,“执政为民”,啪,柜门应声洞开,里边满满的全是硬通货。

  一个人活着,或多或少或长或短都有想不开的时候,想不开,就是心底有个愚字在闹腾。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个愚字,抱着它是一种活法,想办法扔又扔不掉也是一种活法,眼不见心不烦还是一种活法。但怎么样活,就是怎么样的人生。(作者 穆涛)

  《会说话》

  嘴是工具,主要用途是吃饭喝水说话。至于其它的功能,由个人喜好而定,比如吹箫,吹笛子,吹唢呐。再比如接吻,飞吻什么的。

  说话直来直去着好,拐弯抹角的人不招待见。但有些特殊的场合,也是不宜开门见山的,要讲究说话的艺术,要会说话。

  说三位大臣与帝王说话的典故:

  晏婴是齐国的上大夫,相当于宰相。齐国有人得罪了齐景公,被绑押到大殿。齐景公发天威,下令把这个人肢解了,并且说,谁敢上谏一起杀。晏婴挽起袖子,亲自主刀。左手按着那个人脑袋,右手霍霍霍磨着刀,朗声询问景公,“陛下,古代明王圣主肢解人,从哪里下刀?”齐景公闻言,立即说,“纵之,罪在寡人”。

  简雍是刘备的“从事郎中”,相当于外交部长。这个人很有水平,深得刘备的偏爱。朝中议事的时候,“独擅一榻”,仅在诸葛亮之下。这一年蜀逢大旱,政府出台禁止酿私酒的法令,估计是为了节约用水。官员执法时,抓了一批家里藏着酿酒工具的人,准备对这些人依法论罪。一天,刘备和简雍在大街上微服私访,见一男一女有说有笑着闲走,简雍说,“这两人要行淫事,应该逮起来。”刘备问,“你怎么知道?”简雍回答,“这两人都带着行淫的工具呢。”刘备大笑,立即下令释放藏酿酒工具的人。

  有时候不说话,就是会说话。汉武帝刘彻的奶妈有恃无恐,做了一些过分事,武帝知道后很生气,要严办。奶妈为保住一条命,去找东方朔求救。东方朔给出的“救命稻草”是:“无论皇帝怎么训责你,都听着,不要辩解。皇帝着人拉你出去的时候,也不要说话,多回头看他几眼,有眼泪最好。”奶妈就是这么做的。人心是肉长的,养育之恩 比天高,比海深,武帝心底最柔软的那块肉被激活了。“帝凄然,即赦免罪”。

  中国的政治史有两条主线索,一条是皇帝线,一条是宰相线。皇帝是抛物线,因为我们的皇帝是家庭承包制,个人能力的差异起伏巨大。宰相是水平线,基本上都在高水准上运行。好皇帝身边有名相,窝囊废皇帝更离不开名相。皇帝一言九鼎,无所谓会不会说话。但宰相必须具备两个基本功,会办事,会说话,历史中因为不会说话掉脑袋的宰相和名医不可胜数。

  嘴是工具,说话时是传声筒,吃饭时是饭桶,真正的后台老板是心,是脑子。“说话要凭良心”,“乱讲话,没脑子”,坊间这两句俗话指的就是这层意思。其实写文章也是说话,只是工具变了,把嘴换成了笔。我觉着,会说五句话,差不多就是一流文章,这五句话是,说人话,说实话,说家常话,说中肯的话,说有个性有水平的话。

  《睡 觉》

  睡而觉,这个词里,隐着禅机呢。

  觉是人的意识流,觉醒,觉察,觉悟。视觉,是眼睛体会到的,触觉是肢体的,感觉是诸器官的,五脏六腑各尽其责,自负盈亏。知觉则要深入一层,是思虑之后的。佛有十大名号,其中一个叫应正等觉,“无乐与不乐,是名极乐;无求与不求,是名至尊;无是与不是,是名等正觉正遍知。”

  《列子·周穆王》里讲“觉有八征”:故与为,得与丧,哀与乐,生与死。故与为是典型的中国式智慧,故是前世种子,为是此生功德。一个孩子出生了,鼻子随妈妈,眉毛随爸爸,额头隔辈传,像极了爷爷。还有更玄乎的,一个人来到一处地方,分明是头一遭,却没有陌生感,躺着的水熟悉,立着的石头熟悉,尤其那棵老槐树最亲切,恍惚去年才别过,但一切如故。得与丧是取和舍,取是吸纳,舍是扬弃,人活着,要提防“舍不得”那种心理,只吃不屙,身体要出大麻烦的。哀与乐,生与死是老生常谈,里边包含着的东西,让哲学家往高深里去说吧。

  “睡个囫囵觉”,这句俗话指的是睡而不觉,是睡舒坦了,是深睡眠好睡眠的意思。

  睡和梦密切联络着,梦也是意识流,但和觉是一个大系统里的两种思路,梦是特别行政区,属一国两制范畴。关于梦,《列子》里也有具体的说道,“梦有六候,正梦,噩梦,思梦,寤梦,喜梦,惧梦”。

  正梦守本,什么人做什么梦,茄子一行,豇豆一行。藏这个字,最充分的诠释是在梦里。贼窝赃是窝不住的,纸包不住火。但大盗能窝住,大盗盗国,所有的东西都成了他的。一杯水藏在哪里才得以保全,老祖宗说的明明白白,要收藏进河流里。人生的顶级理想叫梦想,一个士兵想当将军,是可以说出口的。但一个将军想当军委主席,是不敢说的,必须深藏在肚子的最深处。人生如梦的正解在哪里?我的理解就在诸葛亮的那首诗里,“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噩梦无须说了,一个人多行善事,可避噩梦。成功人士喜梦多,心怀鬼胎的人梦也多,但多是惧梦。寤梦在半睡半醒两可之间,但这多是身子骨弱的人睡不踏实造就的。擅长思梦的人是智者,“我思故我在”。却也不是大智,“至人无梦”,“愚人亦无梦”,大智是大愚,用佛门槛里边的话讲,叫“言语道断,心行处灭”。

  人体内最深奥处潜伏着两个能量源,一个叫魂,一个叫魄,魂是意志力层面的,比如有一个词叫灵魂。魄是生物钟层面的,还有一个词叫体魄。魂是上层建筑,是精神领袖。魄是物理基础,是生理主管。魂和魄两个字的结构,皆从鬼,都是可意会不可捉摸的东西。“魂魄失和,神遇为梦。”魂和魄高度统一了,是大清和的境界,也就无所谓梦不梦了。但这样的人生,俗人能有几回合呢?

  痴人会说梦。抄两句白日里的梦话,是戏词,是舞台上丑角说的:“独坐深山闷幽幽,两眼瞪着猫儿头。如要孤家愁眉展,除非豆花(儿)拌酱油。”“小子力量大如天,纸糊的灯笼打得穿。开箱豆腐打得烂,打不烂除非豆腐干。”这些话里,同样是有隐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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