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武古城 实景)
希望自己借这部作品,把情感问题提升到传统文化、民间艺术、风土人情、现代文明、都市欲望、家国情怀等等的元素中,尤其是在传统和现代相互交替、不断摩擦碰撞中展现出来的亲情、爱情、友情、乡情,能够融入到意识体验里面。通过贯穿全文的山西民歌、剪纸艺术,我们可以感受到泥土气息中的生命力;通过戏剧“耍孩儿”,我们能够看到历史沧桑中延续的故事;不断出现的、有标志意义的流行歌,让我们可以重温时代的旋律……
作品的开篇放在了2058年,这样纵横穿越的感觉更有代入感。首先跃入眼帘的就是作品中的引领者:四月。四月是当红偶像作家,他和爷爷、奶奶、家庭机器人团队生活在京郊的灵山庄园。奶奶患有阿尔兹海默症,由爷爷全天候陪伴。奶奶生病前的作品《广武门 北京城》像谜团一样,始终没有出版。没有出版的谜像奶奶常年佩戴的白手套,让四月觉得不可思议。为了解开谜团,四月在爷爷的帮助下开始整理奶奶的作品。在文字的引领下,四月穿越到了奶奶的少女时代——
(广武古城 明长城)
奶奶叫大风,看似随意的名字,却有着象征意义。风无形,却有力。
大风是个哑巴,哑口无言的她,用心、用笔,书写着人生。从广武古城到北京一路走来,她带着觉知力观望着一切:古城人们的生活看似停滞落后,其实是敬畏天地,遵循“天人合一”的自然法则,所以他们得以保持初心,日子也祥和安宁。那里古朴的民风、淳良的乡亲、荒凉的汉墓和土长城,以及雄壮的雁门关为大风打了生命的烙印;都市生活的自由,极致复杂的人性、快节奏和利益的最大化,以及摩天大楼霓虹灯、流于浮躁的夜归人,还有纷扰的感情迷局、繁华中的温暖和荒凉,全部触及到了她的灵魂……
她从乡野气息的广武到现代时尚的京城,追逐梦想向生而死,向死而生。“古城四宝”萝卜、土豆,白菜、豆腐,被热爱餐饮的铁旦写成“百吃系列”图书,“坐镇”于“吉祥四宝绿色餐厅”。看似简单的食物,却传递着空前的养生之道和超强的环保理念,同时串联很多故事,大风身在其中感受到了生命的困惑、人性的善恶、现代与传统的交集、古城和故宫的辩证,还有血浓于水的亲情、相互支撑的友情、悲喜交加的爱情及婚姻中的爱和责任……
身为作者,希望自己的笔触能够更巧妙一些,既有意识流的洋洋洒洒,又有纪实性的严酷冷峻,重点来写一写下面几位人物:
(广武长城 “月亮门”)
大风,身世成谜的弃婴,擅长雕刻、剪纸、厨艺,从小是哑巴,后来遭受重创——至爱的小舅舅铁旦意外离世。在看到铁旦遗体的瞬间,她突然开口说话!如此诡异,缘何而来?这需要我们在作品中找到答案。这个从小被人遗弃在广武汉墓群的弃婴,先后被王小二夫妇、姥姥收养,既有鬼魅般的神秘,又有超乎常人的机敏。从小到大、从广武到北京,她安静地观察身边的人事物,像不动声色的记录仪一样,记录了经历的所有……
金定,民歌手、画家、才华横溢。她从小被人看成是丑陋无比的怪物,连名字都来源于《杨家将》中的张金定。杨家将在广武妇孺皆知,张金定是杨大郎的妻子,是个以相貌丑陋而流传千古的女人。金定和她的妈妈都因容貌问题受尽古城人的嘲讽。意外的是,在北京,她却被人定义为“充满异域风情的美女”,形象认同的巨大反差以及情路的坎坷,让她一度自闭抑郁,随后她从未婚妈妈到挚爱离世、从几度失业到颇有影响力的画家,在颠沛流离中疗愈自己,创造了生命的奇迹……
铁旦,聪慧俊美、勤奋好学,留有遗作“百吃系列”图书。长着怪异六指的他,擅长舞水袖,无论山西民歌还是流行歌,他都唱到了极致,原本参加歌曲大赛的他却因喉咙息肉不得不放弃参赛。他由厨师到总经理,成长的力量极其强大。他本是金定亲梅竹马的恋人,但苍天弄人,几经波折后他才和心上人终成连理。就在他满心欢喜刚刚开启新生活之际,一场意外让他的生命终结,永远停留在了25岁!他的身份特殊,至死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曾经的当红旦角、“绝色美女”赛昭君”……;
二带,古城理发师大带的弟弟,也是铁旦隐秘的胞弟。他有着屈辱难言的身世,也有超常的艺术天分。早年的他连受高考落榜的重创,沦落为广武城疯癫痴傻的羊倌,而后来,他在北京却神奇地蜕变成出色的文化经纪人。他带着铁旦的灵性,开启了充满魔幻色彩的传奇人生……
谷诚,萨克斯演奏家,善于伪装的文化精英,既有艺术家气质,又有商人的精明。隐瞒已婚身份的他使出浑身解数和金定在一起,又费尽心思致使已有身孕的金定离开了他。他披着“爱”的外衣,玩着并不爱身边人的游戏,最终成为可怜的疯子,作品收尾处可以看到他的悲情景象;
杨柳,饭店老板、炒股行家,在婚姻中遭遇背叛,杀伐果断的她结束婚姻却念着婆媳旧情,明明甘心付出但为了深爱的铁旦费尽心机。她在商海沉浮,她的生活跌宕,无论怎样,也掩盖不了她的光芒和温暖……
老寿星,一本承载广武历史的“活字典”,一个用灵魂守护广武古城、最终却命丧于北京的守城人……
将军树,一颗生长在广武城墙上的古树,带着传奇的故事,被人们赋予了灵魂,也有了隐喻的色彩……
(广武城墙上的古树 实景)
身为哑巴的大风,经历巨创突然开口说话,超越了医学范畴,需要对她进行心理探究;相貌怪异的金定在古城备受歧视,在京城却是异域风情的美女,饱经创伤患上心理疾病,后来因为成为妈妈而逐步疗愈;铁旦长着难看的六指,受尽人们的嘲讽,但他心中有爱,是个自带光芒的阳光少年;二带天赋禀异却陷入执念,疯癫之后的救赎堪称奇迹;遭受背叛的杨柳,为爱不择手段但不失良善;光鲜亮丽的谷诚,却是无敌渣男;风情万种的尹建建,死于“非典”……
作品中的他们,都值得从心理学的角度加以解读。当然,还有更多的人物和故事——
巫师穆先生用诡异的催眠术挽救了大风的性命。在催眠过程中,他激活了大风深藏于心的感情,让她和铁旦相伴“梦游雁门关”;守城人老寿星能感知前世今生,丧命京城后仍占据大家的心灵;有着皇家血统的百岁老人拓跋爷爷和他的大鼓、“民歌大王”王小二、遭遇车祸的赤脚医生姨、传播时尚的理发店老板大带和金枝、因酒精中毒而去世的杨太守、传唱家乡戏的小生和二姨、谜一样的绝色佳人“赛昭君”等等都是地方文化的传承者;信奉《三字经》的姥姥“佘太君”坚韧勇敢忍辱负重,是乡间亿万“姥姥”的缩影;看似卑微的王小二和小生,却有着高贵的灵魂……
游走在外遇中出场不多的作家黄山和贾醇,曹处长、企业家任放和二舅、歌手童吟吟、服务员郭小叶和“的哥”唐小明;打婚姻保卫战的既是医生又是私家侦探的万冰冰、画商秦大山、下海经商的常江、高举“自由旗帜”的美院高材生齐小飞,以及“吉祥四宝”的众多员工等等,他们中有的追求自由流于放纵,有的坚持自我无愧于心。古城的杨太守夫妇、老驴头夫妇、三舅、舅舅、侏儒七寸(北魏)、锁头和“四大金刚”、“苍龙”、官禄和花儿等等,无一例外地沿袭传统,固守对家庭不变的真情,用行动诠释了什么是爱和责任……
(广武长城风光)
我用自己的笔,微妙地书写他们。生存环境不同,生活也不同,广武和北京都是“城”,却是两极世界。广武乡亲是民间生活的代言人,京城人物是都市生活的传递者。比如穆先生、万冰冰、谷诚,以及广武古城的“庇护所”,都有涵义。穆先生推行的巫术是心理学的另类表达,万冰冰创办的私人侦探所传递着法律的空白,谷诚看似追求爱情实则价值扭曲;逃避家暴的女性没有保护途径,古城便诞生了“庇护所”……
主人公大风以全方位的视角,审视人性的良善与冷酷,时尚与传统,从而看到了文化变迁的很多必然,也发现生活的不少苦难是隐形的无奈,或挣扎与反抗、或妥协与接纳、或不甘与释然,都能让人感受到生命的卑微与强大。活着,就是为或大或小的目标努力,任何努力都有它的意义。有时,求名者无非镜花水月,求财者无非身外之物,只有真实努力地直面内心,才能成就开阔坦荡的自我……
愿这部作品的深意能被更多读者注意到,对于任何一个人物的心理描写,都带着不经意的解析。除此以外,在人物故事的串联中,也有各种波折。情感的微妙起伏,故事的跌宕,让人有更多的阅读体验,也能展开多元化的讨论。对于热爱小说的朋友而言,本文将会提供不同思考的点。《广武门 北京城》是分卷式的系列小说,无论哪一卷,我都会将抒情与记事集于一体,让文学的激情和心理学的理智并存,形成自己的专属风格。
(广武古城 全貌 实景)
作品中广武城的“商业一条街”、紧邻首都国贸大厦的“玫瑰餐厅”和“吉祥四宝”是“民以食为天”的某种隐喻,是延续传统、展示现代、引领未来饮食的符号。比如“吉祥四宝”倡导绿色环保的饮食理念,在上世纪90年代初可谓是充满前瞻性!随着本世纪初“非典”的突然袭击,更是验证了这一点。而这一点,恰恰是广武城“绿色饮食”的千年传统。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而人类生命的本源最终其实只是找寻来时的路。
穿梭于传统和现代,广武和京城是活生生的文本,我把故事放在特殊变革的时代,书写善良者的道义与良知、阴暗者的无耻与荒谬。一直觉得,故乡是文化意义上的家园,不只是狭义的地理区域。主人公从古城到都市,像尘埃一样来去,感悟着世事无常,凝聚着自我成长的力量。即将迁移的父老乡亲,面对那座千年古城各抒己见,作为主人公的“我”,选择了用文字来记录这一切……
用这部作品展现自己的思想以及故园情怀,感性地表达、理性地思考,愿以哲人的睿智,将人类的生存情境提升到形而上的高度加以审视、解读和描述,形成“心理学”与“文学”相结合的风格,从而更多地触摸到人的潜意识,深层次地探索内在的自我,有觉知、有力量地成长。在此过程中,我不仅关注人物经历的事件本身,也关注人物的心理感受,关注家乡那一方水土、一方人带给他们的情感体验。
(雁门关 实景)
在气势雄伟的雁门关、荒凉悲壮的广武城,从当年戍守边关的将士,到生存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那些生生不息的人都显示出了巨大能量。他们保卫家园的斗志、坚韧不拔的精神、直面现状的隐忍、敬畏自然的态度,最适合用这样的作品来表达。大风从广武到京城,感受到不同文化的冲击后,引导着我们去体验并思考生活。人是环境的产物,每个生命从孕育、诞生到成长,我们究竟怎么做,身心才能更加健康?灵魂才能得以更好地被滋养?
我再三追问,诸多感受与文中故事并行,人物的命运也随之展开。书写的过程,我锤炼自己的语言,让它们再精致一些。不管人物的心理如何微妙、生活环境如何变迁,我都不失悲悯之意,来讲述这群特殊人物的特殊故事。毫不掩饰地说,我喜欢自己这部作品,它侧重于觉察内心,体恤每个人物的情感世界;它立足于广武,横扫千年历史又指向更遥远的京城。
有共时性的阐述,也有历时性的诠释。静观善恶,基于生活本质的探索、人生无常的感慨,走近主人公大风的灵魂深处,细腻地描写她的心路历程,以及对“恶”的隐形追问:杨太守死于广武古城、1998年震惊全国的“朔州假酒事件”中;铁旦死于首都北京、1999年轰动京城的“北京闷棍事件”中。无辜的他们死于非命,究竟为什么?!这样的意外,是命运使然吗?我想用小说中淌着眼泪的文字,激活读者的话语权。
(广武 古城墙 实景)
虚构的故事、真实的广武城;虚构的人物,真实的事件背景。广武城墙上屹立千年的将军树,充满象征意义;京城街头因拆迁而倒下的树、带着隐喻色彩。文中的“四大金刚”巧妙地和佛教中的护法神结合、老寿星遗留的“破烂”为“文物事件”做的铺垫、姥姥的“三字经”对大风的影响,都是暗喻的点。耐人寻味的是,同为私生女、有着混血模样的金定母女,在同样的环境中有了不同的待遇。结尾处,6岁的雨点对“昭君出塞”独特的解释,为紧闭的古城门打开了非同寻常的通道……
通道不止连接广武和北京,也连接着远古和现代。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会经历不确定。在不确定的世界里,尽力做一个确定的自己。面对酸甜苦辣,生死劫难,哪怕眼睁睁地感受肉体和灵魂血淋淋的剥离,也要坚韧。接纳脆弱和无助,与痛苦安然相守;敬畏世间万物,与自然和谐相处。一路行走的主人公,对传统文化的继承与留恋、对现代文明的排斥与向往,最终都集中在那扇已有千年的城门上。身为哑巴的大风和沉默的广武门,自带寓意。
(广武古城门 实景)
大风有着敏锐的觉察力,心中万千感受唯有沉默,欲诉无人懂时,就用剪纸和雕刻刀,以及阅读、写作自我陪伴。身为作者的我,希望自己有画家的眼睛、诗人的激情、音乐家的耳朵、哲学家的深邃、艺术家的感性、心理学家的理性、历史学家的厚重,给予这部作品更多的创造力,更多的寄托、期望、思念和深情。大风的《广武门 北京城》历经多年,结尾停在了公元2003年。您记得吗?那一年,是“非典”……
作品最后,四月从奶奶的文字中走了出来,看似是作品的收场,其实却是另一种开始。奶奶的白手套和小说没有出版的谜团,也隐隐约约地有了答案。合上作品集的那一刻,四月看到紧闭千年的广武门,在虚幻流动的人影中自动打开,变成了充满光影的通道,带领人影奔赴遥远的京城……
《广武门 北京城》第一卷、第二卷
【注①:长篇小说《广武门 北京城》第一卷、第二卷已由美国南方出版社出版,全球发行。】
【注②:长篇小说《广武门 北京城》中的广武 古城,位于山西北部,紧邻雁门关,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注③:长篇小说《广武门 北京城》中的戏剧“耍孩儿”是戏曲史上的“活化石”也是非物质文化遗产。】
【注④:本文由《广武门 北京城》的作者赵逍授权发表。】
【注⑤:赵逍,用过多个笔名,创作过剧本,出版过诗集,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爱情泡沫》、《谷弘胭》、《行走的信仰》、《猫眼儿》、《女研究生宿舍》等;做过编辑,曾在《都市周刊》、《家庭美容健身》等媒体开过专栏;家庭教育指导师,近年来致力于心理成长、亲子关系、非暴力沟通、幸福力等方面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