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花园里当之无愧的主角,就是这棵海棠。这是我们在后花园种下的第一棵树,而且种在了整个花园的中心。后来花园的设计,建造,全都是围绕着这棵树展开的。
和海棠的缘分,是在刚搬到新英格兰的时候结下的。那是暴风雪过后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无意中在一片冰天雪地中撞见了一棵小树,小树的枝头被沉甸甸的积雪压得弯弯的,在雪白晶莹的雪花下面,挂着无数颗亮晶晶红艳艳的果子! 那一刹那的惊艳,大概只能用‘一见钟情’来描述了。我们当时不知道这是什么树,费了一番功夫打听,搜索以后,才知道这是 Crabapple。后来偶然得知,原来这就是海棠!
在中国,古人把几种不同的植物通称为海棠,最为著名的有所谓海棠四品,西府海棠,垂丝海棠,贴梗海棠和木瓜海棠。我家花园里有两种:垂丝海棠(Crabapple)和贴梗海棠(Quince)。其实垂丝海棠, 是特指原产于中国的一种Crabapple(Malus halliana, 俗称Hall crabapple)。 我们种的,应该是Crabapple北美的一个亚种,算是近亲吧。 英文里这个 Crabapple的名字实在是和这棵树的风姿不相称,一点诗意也没有。姑且也用中文统称为垂丝海棠吧。现在中国也引进了北美海棠,因其耐寒,耐旱,观赏性强,很受欢迎。
垂丝海棠四季都有看点,最为惊艳的是春天的繁花,和冬天的红果。现在是春天,就先来看看海棠的花吧。说不定你也会被其中一个打动, 一见钟情的。
海棠园里的这棵树上的花,开得奔放,浓烈,不多的绿叶完全被火红的花朵盖住,远看如一团火焰一般耀眼。
树荫下成群的郁金香虽然美丽,但气势上完全被海棠盖住。春天的花园里,海棠是当之无愧的领舞者。
侧面菜园里远眺后院花园。右侧葡萄架下开满的粉白色花的, 是另一株海棠。北美海棠有很多不同的品种,据说有些还是和中国海棠杂交培育的。 这棵开粉白色花的海棠,性情和后花园中央的那棵火红张扬的海棠截然相反。
这是一种‘weeping Crabapple’, 刚开花的时候,粉白中带着星星点点的品红,成百上千的花朵随着下垂的树枝像瀑布一样的倾泻而下。
花朵越开越盛,由粉红,转白,阴影下间或带一点紫色, 和右边几束紫丁香相映成趣。 微风吹过,飘来隐约的清香, 别有一番淡雅婉约的风韵。
春天里的这棵海棠, 时常让我想起李清照的那阕如梦令:
昨夜雨疏风骤,
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
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
应是绿肥红瘦。
再等一两个星期,花朵次第凋零,绿叶渐渐长出, 恰逢一场春天的雷雨之后, 花瓣尽数零落,满地的落英缤纷。黝黑的树枝上除了绿叶,只剩几朵残留的花瓣。 好一个‘绿肥红瘦’, 原来不是诗人的凭空想象。我想李清照一定也是个爱花之人,如若不是整日徜徉在海棠树下,又岂能有如此传神的感悟。
在绿肥红瘦之前,让大家都来感受一下海棠的风姿吧。
小狗和芦花鸡过不去。看见鸡群里的芦花鸡, 就猛然冲了过去。一时间鸡飞狗跳,打破了田园牧歌般的宁静。
车道边也有两棵海棠树。高高的一棵开满白色的花,低矮的是另一棵 Weeping Crabapple。
花朵刚刚绽出的时候。
这棵小海棠树,枝干恣意的伸展,不像螃蟹(Crab), 倒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大鸟。这也是今年春天一个意外的惊喜。三年前的冬天创记录的大雪,把这棵小树所有枝干压断,清理后只剩一个不到2尺高的树桩。当时不知道它还能不能成活。我们对这棵小树的生命力充满信心和希望,两年悉心照料后得到这样的回报, 真是喜出望外。
很难想象这都是这两年里从一根光秃秃的树桩上长出的新枝。这棵海棠的香气比院子里的其他几棵更为浓郁,几乎和丁香类似。
两棵海棠一高一矮,一粉一白,一个向上伸展, 一个向下匍匐,很有趣的对比。
和垂丝海棠很不同,贴梗海棠是一种灌木。大部分时候低调收敛,只看到贴着地面一团密密的绿叶。但春天的时候,紧随着垂丝海棠的盛开,某一天你会突然发现赤红的花朵从绿叶中喷涌而出,有时候竟也会如火焰一般把绿叶完全吞噬。
开花以后它们又回归低调,直到深秋。贴梗海棠会结出一颗颗杏子大小淡黄色的果子 。我们嫌果子有些酸涩,以前都是弃之不理,任其掉落腐烂。去年秋天从朋友那儿学会了用多余的水果蔬菜做酵素,才想起来拿海棠果一试。捡了一些尚存的果子,结果又是意想不到的惊艳。海棠果做的酵素,有一股特殊的香味,略带酸甜,口味可能仅次于葡萄酵素。这样的美味多年来被我们埋没了, 今年秋天一定好好的采摘,利用。
贴梗海棠边上的紫玉兰也在盛开。院子里有两棵紫玉兰,其中一棵也有一段不平凡的经历,以后有机会再写。
海棠这个名字真是充满了诗意。初春细雨中湿漉漉的海棠枝头, 让我想起另一位现代美国意象派诗人的小诗:
我觉得他写的也是一种惊艳的感觉。我喜欢的中文翻译是这样的:
读起来有点像日本的俳句,但庞德其实又是一个热衷于介绍中国古典诗歌和哲学的翻译家,还自稱為儒家。
今天下了一天的雨,没法去园子里干活,有时间多写一些。
如诗如画的春天 。。。